稀罕事,但這般拿鏈子拽著鳥跑,真還是頭一回見。
“……小姐?”
“嗯?”待一行人遠去,她才回神。
“我說,要不然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你還擔心我被欺負呀?”
“我就是擔心一沾上那個顧小姐,別又生事端。本來我們也是揹著老爺偷偷來的……”
“阿爹出公差不是要到晚上才回來?”柳扶微戴上帷帽:“再說,太師夫人是邀請我,他能說什麼。至於顧盼……最多我答應你不找她麻煩,不就好了?”
有時你不找麻煩,不代表麻煩不會找上門。
前來赴宴的車駕皆停於門前長巷,阿蘿掀簾,正要攙自家小姐下車,頭頂上方忽起一聲清唳,一陣疾風猝不及防掠來,她“啊”一聲,揣在懷裡的畫軸和罐盅一併摔到地上。
見酥酪打溼了畫卷,阿蘿急紅了眼眶:“小姐……”
柳扶微確認小丫鬟無礙,挪開眼,睨向那幾個邁步而來的公子小姐。
黑翅鷂在半空中兜了一小圈,穩穩落回到主人肩頭,顧盼執起細鏈,笑說:“渤海國的鷂比尋常的鷹還威猛些,方才一不留神,讓這隻‘小將軍’脫了手,柳小姐沒受驚嚇吧?”
柳扶微根本不應這句,而作急燥狀躍下馬車,問阿蘿:“卷軸有沒有被淋著?!”
阿蘿生生給驚住了:“不、不知道啊……”
柳扶微一跺腳:“那還愣著做什麼?看啊。”
顧盼面上毫不見愧色,還小聲嘀咕:“嘁,一個沒有親孃管教的人,就知道顯擺那一手不入流的畫作……”
這句委實是過頭話,周圍的人見怪不怪,只等看戲。
哪料柳小姐今日跟轉了性似的,不僅不理會顧盼,還忙著跪身拿絹帕拾掇畫卷的包首,連裙裾拂地都顧不上撩。
顧盼看她如此驚慌,原先一臉挑釁化作了莫名其妙之色:“不過就是一幅畫,至於如此小題大做?大不了我賠你一幅。”
“你賠得起麼!”柳扶微聲調驟然一提,隱隱間還帶著哭腔。
眾人何曾見過柳家小姐如此失態?有人喃喃道:“我聽聞聖人曾在曲江宴上賜字給柳御史,該不會……”
圍觀者聞言紛紛變色,顧盼更是花容失色,想說絕不可能,誰會把十多年前的御賜之作帶出來當壽禮的?
不等她反應過來,柳扶微指向顧盼的肩:“你們都瞧見了,是這隻鷂鳥毀了我的字畫吧?”
顧盼想也不想就否認:“少冤枉人,是她……是你家侍女自己摔倒的!”
阿蘿道:“小姐!分明是她的鳥撲來的,這包首外頭還有爪印呢!”
柳扶微拾畫起身:“顧小姐既說不是,不妨拿你的鷂過來比對比對。”
顧盼下意識倒退一步。
損毀御賜之物,這罪名可是萬萬擔不起的!
她幾乎是本能地一抖肩,一鬆細鏈,鷂兒受到驚嚇地搓身撲翅,箭也似地直向天空,飛個無影無蹤。
顧盼深吸一口氣,一臉“這下死無對證了吧”的揚著下巴:“有誰看到是我的鷂弄壞了畫麼?”
圍觀者除了本就與顧盼一道的,其他人自不願冒頭指證,平白同尚書府交惡。至多心裡腹誹:這顧家小姐未免欺人太甚。
哪知柳扶微忽地一展畫卷,“咦”了一聲:“原來這畫裡邊沒溼呀?”
眾人方始看清,這哪是什麼題字,不過是一幅工筆手繪的“菩薩圖”。
顧盼呆住:“你、你不是說這是御賜的麼……”
柳扶微施施然將畫卷回去,“我幾時說過這是御賜的了?”
“你剛還說我賠不起……”
“這是我辛辛苦苦親手繪給太師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