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幾次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眼角的餘光總是能夠察覺到他的執著。
她是想和他道謝,可是感謝的話盤旋在唇邊,便不知該如何說出來。陳子昂並不知道姚芫在想什麼,他緊抿著一張嘴,在掃到姚芫光著的腳時,目光如炬。
他上前用蠻力拉過姚芫的一隻手,在她準備掙脫之際,已經將人帶到他身後的那排椅子前,讓她坐下,“你出門都不穿鞋的嗎?”
陳子昂淡淡地說,聲音裡有著一股深沉的凝重,還有一些難以言說的責備。
姚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腳,“我。。。出門著急了。”
“這麼大的人,做事就不能有些分寸嗎?”
語氣凌厲,姚芫對上陳子昂那雙帶著慍怒的眼睛,不明白他生氣的緣由,想到被推進手術室的子規,心中委屈,淚水再次滑落,比之前更加洶湧,“子規當時那麼疼,你讓我如何有分寸?”
她的淚水好像流不完一般,陳子昂暗沉著臉,冷聲說道:“像你這樣遇見事情,只會哭,手忙腳亂還會做什麼?”
沒有心平氣和,更像是在嚴厲斥責。子規從小大病沒有小病不多,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疼痛,姚芫一心只在孩子的身上,陳子昂的態度讓她覺得莫名其妙,甚至還有一點無理取鬧。她抬手擦拭臉上的淚水,對上他,“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說得輕巧,你根本就不知道。。。”
她的話在看到他變了臉色後,哽在喉間。
他們曾相愛過,海誓山盟過,也試著想過地久天長。她結婚了,離婚了,然後還有著一個五歲的女兒。
女兒是她的,卻不是他的。
陳子昂渾身都僵住,像是被什麼東西震住一般,無法動彈。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難看。至於到底有多難看,大概和他的心有多疼一樣,無法形容。
曾經,在自習室裡,她一手撐著下顎,手上的筆不老實地在草稿紙上亂畫,“陳子昂,你會和我結婚嗎?”
他低著頭始終認真地看著自己手裡的書,只偶爾低低的應上一句:“嗯。”大概會的,如果你到時候願意嫁給我。
得不到自己滿意的答案,她硬是將手中的筆扔在了他的書上,“喂,你的‘嗯’到底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嗯。”嗯就是嗯,還會有什麼意思。隨手把她的筆拿開,專心致志。
她嘟著嘴,似乎有些賭氣又有些認真地說:“吶,你要是不和我結婚,我就和別人結婚。”
“那你去吧。”他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腦子裡怎麼就這麼多奇思怪想。
見他頭也沒抬起來,似是有些生氣,她趕緊扯住他的襯衫的衣角,“唉唉唉,我才不會呢。我要和你結婚,然後生一個孩子,最好是女孩,像我一樣漂亮,像你一樣聰明。你說,好不好?”
不折不撓地繼續問他:“好不好?”
他這才抬眸深深地看她一眼,那執拗的樣子,彷彿只要他不答應,她就不罷休。想起她曾經對他的死纏爛打,他無奈地點點頭回道:“嗯。”
她終於開心地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滿足之情堪比得到了全世界。
你要是不和我結婚,我就和別人結婚。
最好是女孩。
像我一樣漂亮,像你一樣聰明。
時隔多年,一切都如她所說,變成了她想的那樣。
姚芫看著他略微抿緊了他的嘴角,語言又止。
他轉過身,走了。
醫院的長廊上,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艱澀,很孤寂。姚芫遠遠地看著,努力地抑制住追上去抱住他的衝動,直到男人消失在電梯那扇門後,她才揉了揉乾澀的雙眼。她想哭的,卻已經是欲哭無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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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