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也不理會沙彌尼的喚聲。
顏箏目光微挑,隨即沉下眼眸,她一言不發,跟著沙彌尼去膳堂用過午膳,便自個拄著木拐四處閒逛。
顯慈庵坐落於廣蓮山的後山,居高臨下,縱覽半個韓城。
她沿著山道走走停停,不一會兒便到了峰頂住的一座小亭,這亭子幾乎算是蓋在廣蓮山的最高點,三面有欄杆,欄杆之外,卻都是深不可見底的萬丈懸崖。
饒是六月,整個韓城都被暑意遍佈,但這裡卻十分清涼,顏箏覺得舒暢,便靠著亭柱坐了下來。
清風伴著湛藍色的雲天,偶爾有不知名的小鳥歡鳴。
顏箏難得有如此愜意,不知不覺便閉上眼睛休憩。
她剛昏昏沉沉有些睏意,猛然覺得身後有一股大力要將她往下推,急急睜開眼睛抓住欄杆往後跳了兩步,只聽轟轟一聲,剛才她倚著的半截欄杆已然順著懸崖掉落下去。
顏箏大驚失色,急忙往安全的地方躲了幾步,等了小半刻,才強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四下張望了一回,見這亭子四周都只是石頭,連個藏人的草叢也無,便上前兩步,扶著亭柱去看那斷開的半截欄杆,之間截面整齊利落,像是被利刃割開的一般,並不是木材腐朽脆爛才斷掉的模樣。
她心下大駭,曉得這是有人存心要害她性命了。
此時一股山風捲來,將地上的許多小石頭吹落,響起了乒乒乓乓的動靜,顏箏不敢多留,便急急地順著山道往回走。
她一邊走著,腦中卻也在飛快地旋轉。
聯想到盞兒諸多奇怪的言行,她不由茅塞頓開,心中燃起一股怒意。
盞兒是故意要惹自己不快的,也是故意要在眾多沙彌尼面前說出那番話來的,只有這樣,她若不幸遭遇意外,盞兒才能理直氣壯地推卸責任。
沒有錯,是她顏箏不樂意讓盞兒相陪的,盞兒只是個奴婢,自然做不了四季園姑娘的主。
就算顏箏遭遇了意外,可旁人不會疑心到盞兒身上去,只會說。是顏姑娘不聽勸,非要自個一個人獨自閒逛。這不出了事也沒有個幫手,這是活該了。
原以為盞兒不過是受了司徒側妃的命令。刻意為難她一回。
誰料到,盞兒要的,卻是她的命。
她不曉得盞兒此舉是否司徒側妃指使,但她和盞兒無冤無仇,想來,若非領了上頭的意思,盞兒也沒有必要去害她。
司徒側妃當真要弄死她,何其容易,卻選擇了這樣的方式。難道是為了司徒錦嗎?
她心裡想著,司徒側妃未免也太多慮了,她和司徒錦之間四年未見了,四年前她才是個十歲的孩子呢,就算從小青梅竹馬長大,但那樣小的年紀,又能生出什麼樣的感情來?
但不論如何,司徒側妃還是向她伸出了惡鬼之手。
韓王府後院的掌事者要她死,她不可能再回去。所以她這回必須要離開,安全順利地離開,永不回頭。
顏箏掩下心中驚濤駭浪,目光裡一片肅殺清冷。
回到禪院。盞兒面無表情地問道,“姑娘去了哪,怎麼吃完午膳就不見了人影?我還和沙彌尼們尋了姑娘一回。就生怕出了什麼事。”
她冷哼了一聲,“下回姑娘要是再亂逛。若是不想跟我說,也請和庵堂裡的沙彌尼說一聲。否則的話,若是出了事,你讓我和妙蓮師太,該如何回稟側妃去?”
盞兒對方才的事,表現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可她口口聲聲說“若是出了事”,這就洩露了她的秘密。
身邊藏著一條隨時會撩出毒牙的蛇蠍,顏箏有些不寒而慄,但她沒有將自己的厭惡和焦慮露在臉上,只是衝著盞兒不冷不熱地笑了笑,就進了禪堂盤膝打坐,默默唸起了心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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