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坐到馬桶上,猶自昏沉的眼角,撇到一個人影,她“啊”一聲尖叫,從馬桶上跳了起來。
客衛角落裡的整體淋浴房的玻璃水氣氤氳,裡面分明是個光裸的人體。
那人將淋浴房的門拉開,探出頭來:“你起來了。”是蘇嘯宇。
邱琳一手按住尚在砰砰跳的心臟,一手按住睡裙。她慶幸自己穿的是睡裙,這要是睡褲的話,此刻早已被看光光了——剛才受驚過度,從馬桶上跳起來時忘記提起內褲。此時再提太顯眼,被他發現總不是長臉的事。
驚魂未定,她怒道:“你嚇死我了!洗澡為什麼不鎖門?!”
蘇嘯宇一臉無辜:“這是我家呀,我鎖門防誰呢?”
邱琳說:“防我!”
蘇嘯宇顯得更加無辜,太無辜的表情明顯是諷刺的偽裝:“女士,這是客衛。主衛明明被你鎖在裡面了。”
邱琳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
這間三室兩廳的公寓有兩個衛生間,一間客衛和一件主衛。主衛是主人臥室的一部分,邱琳鎖了主臥的門,主衛就只能她自己用了。誰讓她偏偏一直習慣使用客衛。
蘇嘯宇似乎嫌她還不夠生氣,居然探出上半身來,說:“你要非用這個衛生間,那我去主衛。”淋浴房的磨砂玻璃雖然不會徹底走光,但是他的身體輪廓是清清楚楚。
邱琳只得轉身出去,她忘記了內褲還沒提上,絆了個踉蹌,幾乎沒爬著出門,身後傳來笑聲。
邱琳憤憤然衝回主衛,受了這麼一驚,啥意思也沒了。她照照鏡子:蓬頭垢面的女人,大T恤冒充的睡裙,腫眼泡子配著黑眼圈。平時不覺得,家裡突然冒出一個男人時,她才發現原來剛起床時的女人竟然如此恐怖。估計剛才受驚的不止是她自己。這讓她心中頗為唏噓,不知該欣慰還是感慨。
主衛只有浴缸。她嫌浴缸麻煩,從來都是用客衛的淋浴。她的洗漱兼化妝用品都在客衛。
邱琳草草洗把臉,用手指大概抓順頭髮,團成一個鬏兒。
多年的社會習慣兼女人的本能讓她走向衣櫃,打算換件衣服。猛然間,她醒悟過來:那個男人是入侵者。他貿然闖入了她的私人空間還橫行霸道,她何必要在乎他的觀感?
邱琳氣呼呼地出了主臥,直奔廚房。她的早點一向簡單:熱一袋牛奶,裡面倒些雀巢的脆穀樂、甜甜圈之類的。她倒不是喜歡這種西式早點,而是因為這是最省事的熱乎飯。
餐桌上居然有早點:兩杯豆漿、一碗豆腐腦兒、兩個油餅、兩塊炸糕、幾個包子。
蘇嘯宇從廚房出來,手裡拿著兩雙筷子:“吃飯吧。”
他穿著一件大背心,一條運動短褲,溼漉漉的頭髮搭在額頭上。他拉開凳子坐下,拿過一杯豆漿,就是一大口。他滿意得嘆息一聲,抬頭招呼她:“吃呀。”熱豆漿凝結的那一層薄薄的豆腐皮此刻掛在他的上嘴唇上,像個老頭。這滑稽的吃相倒讓他終於有了正常人的家常味兒。
邱琳想了想,沒什麼必要跟飯過意不去。
她也坐下。既然在一張飯桌上吃飯,還是有必要保持一個和諧的氣氛,有助於消化。邱琳搭訕:“你什麼時候買的早飯,這麼豐盛。”
蘇嘯宇樂呵呵:“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開車去了紫光園。我最愛吃紫光園的油餅了。今天還是去晚了。我想辦法把員工留著吃的油餅搞了兩張。”
邱琳瞟他一眼,心想:您還真是夠閒的,大早起開車開上幾公里去買兩張油餅。不過,正是因為他的閒情,她才有口福吃到紫光園的早點,以她的懶勁,基本不可能。
邱琳伸手拿過豆腐腦兒。
蘇嘯宇的聲音響起來:“唉,老婆……”
“不許叫我老婆。”邱琳用冷冰冰的眼神搭配惡狠狠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