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去半路親迎,送他回祝邱行宮。許是興奮過了頭,竟然未覺出行儀仗之奢華,已經僭越了國君之禮。
諸兒見到我的隊伍,瞠目看我,復又撫掌大笑。眼前是身著金甲的絕美男子,昔日白玉而砌的面板已經曬成了黝暗的麥色,更是把編貝般的牙齒襯得雪亮。我看得失神,他下馬向我行了個國君會見時的大禮,嚇得我連連後退,卻被他一把扯進懷裡,在我耳邊笑道:“桃華迎我,好生隆重啊!”
我連忙從他懷裡逃出來,面紅耳赤,卻又被他攬回去,“你怕什麼?你就是要當魯國的女君主,還有人敢多嘴?”
“那麼多人,你……我是一時不察,又不是故意的。”我急於強辯,諸兒又是大笑,笑得我手足無措。
“我不騎馬了,和你擠一輛車好不好?”這男人,越發張狂,不等我應聲,也不管周圍多少雙眼睛,就把我橫抱起來塞進馬車去了……
隊伍至祝邱,椎牛饗士,大犒齊軍。一連三日,卜晝卜夜地狂歡,諸兒都將我帶在身邊,絲毫也不肯避人耳目。我曾婉言提醒他,他卻道:“自古成王敗寇,我若稱霸天下,那些沒德性的文人自會把你我之事寫成佳話;哪日我若失勢,即便沒有此事,也少不得後世討伐,又有什麼好避諱的?你當我還年輕嗎?經得起再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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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宴後,諸兒遣將士先回臨淄,只帶了幾名近身侍衛和我去往禚地。離別三年,我的行宮裡又是鶯儔燕侶,蝶亂蜂狂,夜夜縱酒笙歌,只怕四周高牆也難以抵擋滿園春光外洩。
一日近午,金綃帳內,意甚繾綣。果兒在門外輕喚數聲“公主”,又惹得諸兒不快。我小聲安撫:“應是急事,我出去瞧瞧。”便披了外衣起來。
果兒附耳道:“公主,主上人馬以離宮門不遠,快要到了。”我應了一聲,折返回去。
“諸兒,起來吧!”我推搡他,“同兒來了。”
“這小子又來做什麼?”諸兒不耐道。
“我叫他來的,你們舅甥,還未曾見過面呢。”我拉他起來,要替他束髮。
諸兒別過頭,掐住我的下巴,嘆道:“桃華,你心裡在想什麼,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啊?”說著,大喝一聲“來人”,僕從們紛紛進屋替他更衣梳洗。他不願假我之手,我被晾在一邊,心說,即便你們兩個都不肯承我的情,我也總還是要把事情辦成的。
我和諸兒進大殿的時候,同兒已和幾位朝臣等候多時了。他見我,行禮喚了聲“母親”,還是一如往昔的漠然神情。然後慢慢轉向諸兒,堆起一臉虛情假意的笑,不涼不酸地喊了聲:“舅舅”。
諸兒挑眉,莞爾,也看不出喜怒,攜著我的手徑自往主座去。同兒本是他的小輩,如今魯國又臣服大齊,諸兒自然有他的架子。待他落座,才緩緩開口:“是外甥啊?來這裡給你母親問安嗎?”
同兒又是一禮,手上青筋微凸,語調卻很平和:“給母親問安是其一。同久仰舅舅威名,聽聞舅舅此番伐紀得勝歸來,在母親行宮小住,特來拜見。”
諸兒上下打量他,笑道:“坊間傳你是我的親兒,倒還真有幾分可信。”我輕推諸兒,卻被他擒住手,掙也掙不開。同兒咬著下唇,低頭不語。
我忙道:“開席了,你們舅甥不要盡顧著說話。”
一記鍾罄打破僵局,玉饌珍饈,紅飛翠舞。我坐在他們中間,極力討好,即便不能坦誠相待,各自少說一句,也能緩解些許尷尬。這一場宴,各懷心事,誰都沒有盡興。我看兩人尚存戒備,也不便此刻開口,只能約了明日一早同去圍場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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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人馬齊聚禚地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