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請皇上開恩!饒恕臣妾爹爹的死罪罷!”
“皇上,臣妾的哥哥何其無辜。”
大雨不斷地將她澆透,雨水,有著清冷而蕭疏的意味,和她的頭腦一樣的冰冷和清醒。薄薄的豔麗的衣料成了焦土一樣頹敗的顏色,緊緊貼附在她纖弱的身體上。
幾個焦雷堪堪自御書房頂上滾過去,轟得人頭暈目眩。
她的哀求愈加淒厲,一聲高過一聲,幾近嘶啞的聲音,喉中已是溢滿鮮血的甜腥。
可回應她的卻是緊閉的殿門,以及冷漠注視著地面一言不發的劉公公,周遭如死水一般沉寂。
終於,御書房沉重的宮門拉開了一條細線,似漏出一道生的氣息,他緩緩步出。
一束強烈的閃電劈空而下,照的他眉間似蘊滿了強大的怒氣。
明黃色的龍袍是那般奪目耀眼,直刺得她睜不開眼。可即便再是睜不開眼,她依舊勉強望入他深不見底,沒有一絲感情的黑眸之中。
她的心,瞬間落至谷底。這一刻,她才深深意識到,他是皇上啊,如今他已是皇上,手中可隨意捏著別人的生死,只消他一句話,尚書府便是家破人亡。
那一瞬間,煙落突然覺著他是那樣的遙遠,那樣的高高在上,觸手不能及。而她的清高,她的傲骨,此刻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她在做什麼?她的清高疏離,不過是在消磨他對她僅存的那點恩寵。而如今,他賜罪於她的家人,已是分毫不惦念他們昔日的情分。
“樓煙落,朕念你昔日助朕登上御座,功在社稷。不會因你的父兄累及你,你依舊是朕的皇后。這一點不會改變。”他並未看向她,目光只定定注視著遠方,淡淡說著。
煙落掙扎著起身,幾步上前,卑微屈膝跪在了他的腳邊,拽住他明黃色龍袍一角,似要抓住最後一點希冀般。抬頭仰望他,卻只能見到他冷硬的下頜。
眼淚滾滾落下,她失聲痛哭道:“皇上賜罪於臣妾的孃家,臣妾明日哪裡還有家可回?臣妾生不如死啊!皇上,你賜死臣妾,饒恕臣妾的家人罷!”原本,明日是她回孃家待嫁的日子,可是眼下竟是出了這樣的大事,她已然徹底懵住。
絕望會比死亡更快地吞噬一個人,他的冷淡,令她驚惶失措,六神無主。
風離御只冷冷將衣襬自她手中抽出,淡淡道:“那就不用回孃家,你便在朝陽殿待嫁。你的父親結黨營私,牽動朝中近二十餘人,朕手中有名冊與確鑿證據,實在不算冤了他。”
煙落力爭:“即便如此,昔日哥哥總是傾力相助皇上。”
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被雨水浸溼的衣衫之上,瞧著她披髮倉惶的神情,面無表情,只寒聲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若是這般罔顧身子,戕害龍嗣。便是夷滅九族的死罪,你自己可想好了!”言罷,他拂袖進殿,只留一抹冷硬的背影。
宮門再次死死緊閉,將她隔絕於外,關去了溫暖與希冀,只餘冰冷。
雨水聲太大,淹沒了周遭所有的聲音。暴雨拼命的沖刷著大地,衝盡了皇城之中所有的悶熱,卻衝不盡她心中的悽絕。
煙落依舊是跪在原地,這已是她第二次跪他,可似乎她的每次下跪都是那般的微不足道,絲毫不能撼動他如寒冰般堅硬的心。
突然,她狠狠煽了自己一個耳光,清脆的響聲,瞬間便被雨聲吞沒。那一刻,她恨極了自己,做什麼要那般清高自傲,為什麼不能對他放下身段去討好,如今父兄落難,她竟是連話都說不上一句。她在做什麼?她之前究竟在做什麼?竟是和高高在上的皇帝鬧意氣?!
緩緩站起身,她心如槁木,怔仲的目光注視著不斷自屋簷之上滴落的雨珠。伸手護住自己隆起的小腹,擁得極緊,像是護住自己的生命一般。他方才不是說了麼,若是戕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