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清,可字字話語如同沙場之上金戈鐵馬朝煙落一齊湧來。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做什麼?擒王?逼皇上退位?張口結舌,她從未想過,他竟然能為了她,做到如斯地步。一顆心幾乎要躍出喉頭,她一動不動,只是眼角,緩緩溢位一滴溼潤的水珠。
“這天下原本便是母后與父皇一同打下,如若當年沒有母后族人傾巢相助,父皇焉能有今日?他居安逸、圖美色,而忘昔日結髮相助之情。我心中早就不滿,如今也不過是替母后奪回這一切罷了!這原本就是我們葉氏一族拼盡血汗打下的江山!父皇他已經坐得太久太久了……”
他似乎一直在說著,多年的怨恨似在一夕之間噴薄而出。
可煙落卻漸漸聽不清晰了,腦中“轟轟”直響,即便她平時再是鎮定自若,此刻,她亦是完全亂了!
……
卷二 深宮慼慼 第三十九章 夜至濃時情更傷
這日,風離澈一直留煙落相商到了近晚時分,並且將他的計劃詳詳細細說與煙落聽。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煙落連想不都不曾敢想,更勿論參與其中周密討論。當下,她便好言相勸風離澈放下此念,另尋它法。只可惜風離澈是何等固執之人,一旦決定之事,即便是千軍萬馬也拉不回來,無從相勸。
且事不宜遲,他當即令靜蘭前去喚了正在避暑行宮當值值守的御前侍衛副領宋祺前來商量擒王細節。大有兵貴神速之意。其實煙落明白,一旦決定了這樣的大逆之事,便只圖一個“快”,因著人心難測,夜長夢多。
風離澈與宋祺相商,並不避諱煙落。自他們話語的字裡行間,煙落大致能判斷得出來,眼下,朝中大半的官員皆是支援太子,而風離御自被封了寧王之後,親信勢力已是被風離澈裁減吞噬了不少,雖然風離御近段時間得眼於皇上跟前,又陸續培植了不少親信,可終究難敵早已是根深蒂固的風離澈。
且不說別的,單說這御前侍衛一半以上的兵權便牢牢掌握在風離澈的手中。雖然因著上次豹子逃出鐵籠,驚擾聖駕一事,原御前侍衛總領宋祺被降職為副領,但是宋祺在御前侍衛之中的勢力是絕無可能在一日之間拔除的,是以目前仍然是一呼百應。與之相比,繼任總領一職的凌雲,更像是個空殼,並沒有實權。
而眼下,他們身處避暑行宮,遠離兵權集結的皇城,更是一個動手的好機會。畢竟,有幾名昔年與風離天晉一同打下江山的年老將軍,仍是忠心耿耿於皇帝的,手握重兵,且在軍中頗有威望,實力不容小覷,如果他們聯合出兵抵抗,形勢將非常不利。只不過,眼下這幾名老將軍皆不在避暑行宮,這倒不失為一個絕好機會,比在皇城之中動手要容易上數倍。且兵貴神速,等他們擒王成功,太子即位,便是塵埃落定,無可轉圜。屆時,自有慕容成傑站在風離澈的一邊,去收服那些思想頑固不化的老將軍應當也不在話下。
此時此刻,煙落不由得佩服起風離澈在政治上的鐵腕手段,當斷則斷,毫不猶豫。也不知,他是如何教慕容成傑那隻老狐狸心甘情願傾力相助的,自然,昔日傲哥哥還在之時,也是鼎力相助於風離澈的。
煙落將他們相商事宜細節一一瞭解於心,便隨便尋了一個理由,匆匆離開了風離澈的南綠苑。
風離澈自是戀戀不捨,絮絮叨叨關切了她不少話,自是讓她寬心等待且小心自個兒的身子一類。
煙落只胡亂點點頭,隨便應付了下,便撩裙急急離去。
一場即將發生的宮廷變故已然在南綠苑中消無聲息的密謀著。
天還是那樣的藍天,一望無際,澄碧萬里無雲,與平日裡無甚區別。可是這皇宮之中的天,卻真真是要大變了。
而她,竟然是誘發這一場宮變的導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