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容知道老師和蘇離知道了自己的到來,只是長輩們行事可以如清風繁星,她卻沒辦法聽下去,上前行禮。
蘇離指著她對聖女說道:“你有時間,先把你徒弟的問題解決先。”
徐有容神情微凝,心想自己又有什麼問題?
蘇離繼續說道:“她那問題比南北合流還要麻煩的多,便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聖女微微挑眉,說道:“什麼問題?”
蘇離說道:“當然是人生大事的問題,秋山君和陳長生那個白痴,便是我都分不出來誰更好,她到底嫁給誰?”
聖女微嗔說道:“在晚輩面前,瞎說些什麼呢?”
徐有容真的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畫面,在心裡嘆了口氣,又覺得蘇離前輩這句話裡竟隱隱對陳長生更親近些。
“我誰都不會嫁。”她說道:“回京都後我會去退婚。”
蘇離眉梢微挑,彷彿要飛入離山夜霧裡的劍,但終究什麼都沒說。
聖女有些憐惜地看了她一眼。徐有容在周園裡遇到了什麼事情,誰都沒有說,包括她。但她是何等樣人物,前些天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的女徒遇到了情障,所以不再提婚約之事,轉而說道:“去京都的時候,你代為師去離宮取樣東西。”
徐有容說道:“是,師父,只是不知是何物。”
聖女說道:“周園劍池重現天日,陳長生願意將那些劍歸還各宗派山門,齋劍便在其間,只是暫時儲存在離宮裡。”
齋劍乃是南方聖女的隨身佩劍,多年前被周獨夫從聖女峰奪走,就此消失無蹤。
聽著這個訊息,徐有容很是吃驚,然後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是的,非常不對……
蘇離忽然問道:“你什麼時候去京都?”
徐有容醒過神來,回答道:“應該是冬至後。”
蘇離說道:“既然你要去京都,幫我還樣東西給陳長生,剛好你們認識。”
徐有容下意識裡便有些抗拒,說道:“我可不認識他。”
“你這丫頭倔起來和你師父沒兩樣!”
蘇離說道:“天海和你師父就教出來了一個你,寅老頭就他這一個晚輩,你們總要打一架,退婚可以不見,打架也能不見面?”
徐有容知道確實如此,回到京都後,不理會青藤宴大朝試那些事情,按當前局勢來看,自己與陳長生的一戰在所難免。
“什麼東西?”
“一把傘。”
蘇離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把黃紙傘,扔給了徐有容。
這是當年他最珍視的一把傘,裡面有他最想找回的一把劍,還代表著一段時光。
所以在雪原上,哪怕和陳長生像孩子般鬥嘴,他也捨不得給出去。
但現在,他就這樣隨便地把傘扔了出去。
聖女神情微變,聲音微顫說道:“你真的……同意了?”
蘇離說道:“還在考慮當中,不過……如果真有機會去別的世界看看,確實好過於在這片泥沼裡聞臭氣。”
聖女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滿是欣慰與感懷。
如果,徐有容看到這幕畫面,一定會覺得很無奈,但她沒有。
因為她正在看著手裡的那把傘,那把舊傘。
她當然認得這把傘。
她握過這把傘。
她舉過這把傘。
從草原到周陵。
一路何止千里,曾經數次四季。
當時她在他的背上,傘在她的手裡。
這把傘替她和他遮過雨雪,擋過風霜,避過煙塵,指引過方向。
還給……陳長生……劍池……齋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