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兩側的民眾站起身來,卻沒有走,死死地盯著陳長生,臉上的情緒非常多樣,敬畏、虔誠、熾熱、激動,不一而足。
對這些偏僻小城的民眾來說,這輩子可能就今天這次機會能夠親眼看到教宗陛下,哪裡願意離開。
奉陽縣城道殿裡的教士也趕了過來,但他們與普通訊徒也沒有太大區別,見著陳長生便緊張的說不出話來,道袍瞬間便被汗水打溼,雙腿比肖張還要軟,哪裡能起到什麼用處。
那些青衣道人與朝廷高手也沒有離開。
唐三十六看著他們說道:“怎麼?難道你們想在數萬人眼前行刺教宗,以成就千古未見之愚蠢壯烈局面?”
如此刻薄、嘲弄、粗礪的話,卻自有用處,因為誅心誅的太明,明到所有人都能聽懂。
無數道民眾憤怒的視線,落在了青衣道人與朝廷高手們的身上,當然那些官員也沒能倖免。
官員與朝廷高手們退到了遠處,神弩營去掉弩機以防被視為不敬。
那數名青衣道人站到了十餘丈外,但沒有離開的意思。
陳長生拿出了些藥丸。
戶三十二去七寶寨裡要了碗清水。
肖張接過,就著那碗清水,直接把滿滿一捧藥丸嚥了下去。
陳長生猶豫片刻,說道:“那藥是三天的量。”
聽著這話,肖張臉上的白紙嘩嘩作響了起來。
“沒風啊,難道是鼻息?不愧是逍遙榜強者,生氣居然都這麼大動靜。”
唐三十六很認真地說道。
換作以前,他也不會怕肖張,更不要說現在。
這三年老宅與祠堂裡的幽禁歲月,尤其是後面這半年,著實把他這張嘴給憋的太狠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唐家少爺和蘇離很像的事情,在大陸流傳了開來,肖張知道和這個傢伙鬥嘴沒有什麼好處,懶得理會,對陳長生說道:“你不要指望我會給離宮賣命。”
“命這種東西,當然不能拿來賣。”陳長生說道。
唐三十六在旁說道:“誰說不能賣?你考慮過我的偶像兄怎麼生活嗎?我在祠堂裡的最後那張牌怎麼打?”
陳長生看著他,沒有說話。
唐三十六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明白,不會再隨便說話。
陳長生看著不遠處那些青衣道人說道:“有罪無罪,都是朝廷的一句話,我能赦免他們加在你身上的所有不實之罪,但他們隨時可以給你安上新的罪名,依然不停地追殺你。”
肖張說道:“當年在洛水出槍的那瞬間,我沒有想過這麼多,那麼現在我就不需要想了。”
“你的傷太重,而且太多,需要調養,所以我想給你安排一個地方暫時避避風頭。”
陳長生對他說道:“我不是王破,與你之間沒有任何恩怨情仇,你不需要回絕我的好意。”
肖張沉默了片刻,說道:“其實我想過找個地方避一下。”
被朝廷追殺了整整三年時間,哪裡會不覺得疲憊,他再如何囂張,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不久前他受了一次重傷後,確實想要找個地方靜養,問題在於這種地方不好找。
敢對抗道尊商行舟的威嚴,並且有能力護住他的宗派山門非常少。
像槐院與離山劍宗這種地方與他有舊怨,他不願意向對方低頭,哪怕死也不願意。
他最終選擇的地方,和陳長生準備帶他去的地方,是相同的地方。
聖女峰。
聽到肖張的話,陳長生等人有些吃驚,心想既然你已經去了聖女峰,為何會被朝廷追殺到了此間?
“我沒能進聖女峰。”
肖張的眼光穿過白紙上的兩個黑洞,變得有些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