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語速很慢,語調沒有什麼明顯的起伏,聽上去就像是一首無趣的曲子。
陳長生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少年站在籬笆牆外,那少年很瘦,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看著很是漠然,就像他那雙淡眉一樣。
正是狼族少年幹夫折袖。
陳長生知道以折袖在北疆立下的軍功,可以很輕易地折算成進入天書陵的資格,只是他在國教學院等了對方數日對方都沒有出現,此時卻和大朝試三甲的考生們一道來到天書陵,不免還是有些意外。
他對著籬笆牆外的少年揖手,想了想後說道:“聽曲子看戲看小說,其實很多人不都在浪費生命?我也很想想這種感覺。”
“但你……不是這種人。”折袖隔著籬笆牆看著他說道,聲音依然有些乾澀彆扭,卻非常肯定,不容置疑。
陳長生默然,過了會兒後說道:“我有些事情始終想不明白,在那之前我暫時不想做什麼,至少今天不想做什麼。”
他和折袖只是在大朝試裡見過,並不熟悉,而且他對這個狼族少年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極其危險,非常警惕,但不知道為什麼,今日在夜色籠罩天書陵的時刻,他忽然覺得這個狼族少年或者能夠理解自己的困惑,或者是因為漫天風雪的殘酷或者是與這名少年相關的傳聞。
“活著,是最重要的事情嗎?”他看著折袖認真問道。
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向同齡人詢問有關生死、似乎顯得很哲學的問題,在京都那些學院裡,他絕對會被人嘲笑一番。
折袖不是普通少年,所以他沒有嘲笑陳長生,而是沉默了很長時間,經過一番非常認真的思考之後,才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活著,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風雪漫天的北疆,活著是很艱難的事情,一個自幼便被逐出部落的雜血狼崽子,想要活下去更是困難,折袖拼命地活了下來,為了生存做了無數冷血的事情,但他卻不認為活著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個答案有些令人吃驚。
陳長生認真地想了想,說道:“謝謝。”
折袖在籬笆牆外說道:“不客氣。”
陳長生問道:“那對你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呢?”
折袖說道:“清醒的活著,或者清醒的死去。”
便在這時,草舍前方響起一聲吱呀,籬笆牆被推開一道口子,一名男人走了進來,那男人蓬頭垢面,衣衫破舊,竟看不出多大年齡,垂落的頭髮裡隱約能夠看到一雙明亮而乾淨的眼睛。那男人看著站在籬笆牆兩邊的這兩名少年,似乎想要問些什麼,但最終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沒有問出口。
籬笆牆內外一片安靜,安靜的有些詭異。
……
……
第202章 心血來潮
那男人轉身進了草屋,看著被打掃乾淨的地面與桌椅,沉默了片刻,然後聞著香味,找到了剛剛蒸熟的米飯和鹹魚,然後看到了擺在灶臺上的那盆青菜,他用手撩起眼前的亂髮,回頭望向陳長生,卻沒有說話。
陳長生猜到這個蓬頭垢面的男子應該便是這間草屋的主人,走上前去,拿起先前便已經準備好的一塊豬皮,在燒熱的鐵鍋上抹了抹,便把青菜倒了進去,揮動鍋鏟,隨著滋拉拉的一陣碎響,不多時菜便炒熟了。
青菜盛進盤裡,因為沒有什麼油,聞著不如何香,看著也沒有什麼好賣相,不過陳長生吃飯向來講究少油少鹽,在西寧鎮的時候經常白水煮菜,所以並不覺得不妥,接著,他把蒸熟的鹹魚切成段,擱了些蔥絲,又開始盛飯。
冒著熱氣的白米飯擱到桌上,那名男子毫不客氣拿起筷子便開始吃飯,陳長生又給自己盛了碗飯,回頭卻發現桌邊又多了一個人,折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籬笆那邊走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