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你到這裡了。”
陳長生恭敬行禮,說道:“從周園回來後,晚輩再來看您。”
梅里砂搖頭說道:“太低。”
陳長生微怔,不解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你躬身太低。”
梅里砂看著他微笑說道:“你現在是國教學院的院長,有資格受你全禮的只有教宗和聖後,除此之外,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禮。”
陳長生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已經變了。
教樞處大主教,現在與他也不過是平級。
幽靜的離宮深處,忽然響起悠遠明亮的鐘聲。鐘聲代表著的不是歸家的訊號,而是一封極正式的國教詔書。這份詔書裡的內容,以比夜風更快的速度傳遍諸殿,向大陸各郡各國而去。
“從今天開始,你不需要再低頭。”
梅里砂看著他微笑說道,然後轉身離開。
陳長生站在神道旁,有些恍惚,沒有任何真實的感覺。
兩名主教在神道上等著送他出宮,如果說先前送他入宮的時候,這兩位主教表現的沉穩有禮,現在則是恭謹有加。
國教的位序非常清晰嚴整,離宮裡的階層分野向來森嚴。他現在不是國教學院的新生,而是國教學院的院長,自然會享受到不一樣的敬畏目光。
高懸的明燈照亮了筆直的神道。
陳長生在兩名主教的護送下,順著神道向宮外走去。
一路遇著的教士紛紛向神道兩旁避讓。
先前入離宮裡,也遇著相似的畫面。
只不過那時候教士避讓後,只需要以目光相送,這時候卻不能如此,因為曾經的禮在此時便是無禮,他們需要向陳長生行禮。
少年所過之處,數百名教士紛紛拜見,神情謙卑,聲音此起彼伏。
“見過陳院長。”
“拜見陳院長。”
“陳院長好。”
……
……
第238章 眉心上的一顆硃砂痣(上)
梅里砂走回殿內,對教宗大人說道:“你們聊了些什麼?”
教宗大人想了想,說道:“什麼都聊了,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有聊到。”
說完這句話,他搖了搖頭,說道:“那孩子問了些事情,都是與他自己無關的事情,我本以為會聽到的問題一個都沒有聽到,他沒有問國教,沒有問星辰,沒有問天書碑,也沒有問所謂心意。”
整個大陸,解讀天書碑方面最權威的,便是這位身著麻袍的老者,即便是南方教派的聖女也不能逾越他,陳長生在天書陵觀碑有所悟,亦有很多疑問,但今日在離宮裡卻一字未提。
“還是缺少信任。”梅里砂緩聲說道。
“那孩子雖然話不多,但並不愚笨,忽然遇著這麼大的事情,哪裡便能全盤信了。”
教宗大人不以為意,微笑說道:“以後他自然會清楚,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聽到這句話,梅里砂沉默了會兒,說道:“以前我很憂慮他成熟的太慢,現在看來,他的成長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是不是應該控制一下?”
教宗大人沒有說話。
……
……
走出離宮,陳長生覺得腰有些酸。先前在神道上數百名教士向依次他行禮,他雖然只是微微欠身回禮,還是有些辛苦。
從萬眾矚目回到一人獨處,他竟有些不適應,轉身望向夜色裡的離宮,看著那些沉默無言的石柱,他也自沉默無言,他在這座宮殿裡享受了無盡的風光,但不知為何,他隱隱不安,甚至有些畏懼。
他早就已經猜到自己的師父不是普通人,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不普通,而且過去這一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