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處,每一處約一寸長,三厘深……現場未有找到疑似兇器。”卓然道:“初步判定是利器所傷,兇手下手極狠極快,沒有一處能使人當場致命。”
“六十多處無一處致命?死因為何?”
“據顧家下人稱,顧小姐是摸到自己臉上被劃的傷之後,泣血而亡,嚴格說起來是氣死的,只是她被劃成那樣,即便醫者趕到,至多也只能多活一時片刻。”卓然說到此處有些不寒而慄,“不知是什麼深仇大恨,對一個妙齡少女,非要令人受盡折磨才肯罷休……”
言知行問:“顧盼死前反覆念柳扶微的名字,是連名帶姓?”
“是,顧家的人很篤定,他們家小姐是死前指認兇手。”卓然道:“我收到武侯上報,先去顧府再至柳府,柳小姐與顧小姐確是去過太師宴,柳小姐提前離席,回府後便再未離開,亦是有柳府僕從可以作證的。”
言知行不置可否:“柳府下人的證詞,應再斟酌。”
卓然道:“以顧柳兩府之間的距離,殺人之後要在半個時辰內趕回,恐須騎行,我也問過那一帶夜巡的金吾衛,宵禁之後並未見過夜騎之人……”
“這世上奇人異事何止千百?你也不是沒見過妖祟橫行。顧家小姐死的蹊蹺,行兇手法自不可以常理度之。”
卓然惑然:“可柳小姐出身官宦之家,也不是江湖人啊,她總不能是妖吧……”
言知行:“我只說她未必不是兇手,也沒有說她是兇手。”
“……”
左殊同翻開證物箱:“你既去過案發現場,有沒有留心到死者屋內?”
卓然:“屋內遍地是血,只見顧盼的腳印,未見其他……”
“不是讓你複述。我問的,是案卷沒有載錄的部分,比如,屋內陳設?”
卓然撓頭回憶了一下,“朝南房,床靠東牆,桌椅靠北,牆上掛著畫,櫃子上擺著一些書,好像和尋常閨房沒有什麼區別……”
左殊同:“有沒有供臺?”
卓然先搖搖頭,又想到什麼:“等等,也不是沒有……”
言知行挑眉:“到底有還是沒有?”
“供臺是沒有的,經少卿這麼一提,牆上的畫是一幅神像,對,是個男神像,下邊几案未見香爐,有一串蠟燭一字排開……”卓然訝然:“少卿怎知……”
左殊同不答,言知行衝卓然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沒空解說”。
隨後又說到與符瑤、薛達證詞,卓然補充道:“對了,柳小姐與顧小姐昨日在太師府發生過口角……”
左殊同抬眸,言知行問:“什麼口角?”
卓然:“貌似是,顧小姐嘲諷柳小姐沒有親孃養……”
言知行搖頭嘆息:“現在的這些千金小姐,真是口無遮攔……”
左殊同眉頭微蹙,顯然沒有深究八卦之意,只道:“顧盼死前具體念了什麼,可有與在場者對過證詞?”
卓然答:“顧小姐衝出門,先喊了兩聲“我沒有,不是我’,下人們圍上前時,她摸著自己的臉,而後發狂般說‘柳扶微、是柳扶微……是她、是她’,接著就閉氣身亡了。”
青燈下,左殊同眉頭皺成“川”字,言知行問:“可以開始審了?”
左殊同閉了閉眼,道:“審吧。”
符瑤和薛達都被提審了。
前頭隔壁鬧得跟集市似的還會給人一種錯覺,大理寺也不是多麼恐怖的地方,眼下偏廳肅靜,守衛筆挺地站在門外,陰冷的壓迫感由淡轉濃。
絲絹在掌心裡絞成了麻花,柳扶微也只有在這種四下無人之時會稍露怯意。
大理寺是哪裡?
皇親貴胄進了都得扒層皮的地兒,她一個“人證物證俱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