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雲居雁以為沈君昊見過祖父和父親之後便會回客棧,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在芷槐院見到他,而他與她的母親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兩人裝模作樣地見過禮之後,沈君昊很快就告辭了。
臨走前,他趁著許氏不注意,深深看了雲居雁一眼。立時,雲居雁發現他是向自己示威的,不由地心生警惕。
待到屋裡只剩母女倆,雲居雁小心翼翼地打探:“母親,他對您說了什麼,讓您這麼高興?”她看到母親對沈君昊的態度已有了明顯的改變。
“也沒說什麼。他只是來問安的。”許氏說著嘆了一口氣,感慨道:“真要說起來,他也挺不容易的,自小沒有母親。雖說前面那個繼母是他的姨媽,可人家也是有親生兒子的,現在的薛氏,看著綿軟,可我和你舅母都覺得,她也是個不簡單的……”她斷斷續續說著,言裡言外都是對沈君昊的同情。
雲居雁安安靜靜聽著。雖然許氏說的都是事實,但聯想之前他提出把婚期提前的要求,她覺得他根本就是在她母親面前博同情。為了將來,雲居雁當然不敢在許氏面前說沈君昊的不是,她只能挽了許氏的手,撒嬌道:“母親,您就知道疼惜別人,怎麼也不疼惜疼惜女兒。父親和祖父還生著女兒的氣,也不知道過幾日會不會再讓我們去祖宅。”說著,她又話鋒一轉,問道:“母親,那位許大人的事,祖父可有什麼決定?”
許氏的臉上立馬顯出幾分不服,說道:“你祖父只是一味責備你父親。幸好君昊說,他有把握,事情定能在兩三日之內解決。但經過這次的事,你父親說了,我們一定要防著齊元祥這人。偏偏,怎麼就是他成了京畿路的轉運使呢?……”大概是因為沈君昊給了保證,許氏的心情顯得很好。
雲居雁雖臉上笑著,但心中的擔憂更甚。沈君昊不過三言兩語就改變了母親對他的看法,由此推論,其他人只要抓住了關鍵,亦能輕易獲得信任。再想想,前世的許弘文也是哄得她及她的家人團團轉。
從雲夢雙三言兩語便得到了祖父的信任,讓她吃盡啞巴虧開始,一樁樁的事無不說明她的家人都太容易相信別人了。雲居雁認為,之前沈君昊提出把婚禮提前,或許真是為了讓幕後真兇不再針對她家,但他討好她的母親,以求達到目的,不過是與她賭一口氣。這事雖不是她所願,但他並無惡意。可如果今日出現在她母親面前的是其他人呢?她成親之後,遠在京城,如何能防著家裡的變故?應該怎樣安排才是最妥當的?
“…···說起來,昨天早上的事,還真是多虧了他······”
許氏依舊在絮絮叨叨說著。此刻她看沈君昊,雖然仍舊不覺得他配得上自己的女兒,但至少不那麼討厭了。想著女兒要與他過一輩子,她轉而勸道:“他年紀輕,多多少少有些貪玩,成親後會收心的……”說著,她想到了於翩翩。前兩天她聽說,永州城的很多人都爭相“路過”客棧,只為一睹她的芳容。甚至有人說,她雖是歌姬,但無論容貌、才情,都是大家閨秀比不上的。
她忍受丈夫身邊的小妾、通房,只為不想落個“不容人”的名聲。她不能管沈家的家事,但她覺得她至少能讓女兒不至於在剛成親的時候,就遇上於翩翩這樣的狐狸精興風作浪。
對眼下的狀態,雲居雁滿心焦慮,哪裡能想到自己的母親已經想得這麼“深遠”。她見許氏對齊元祥的事不上心,又不知雲輔有什麼打算,決定趁夜再去一次泰清居。
她剛走出芷槐院的大門,鞠萍急匆匆迎了上來,草草行了禮,簡潔地回報:“姑娘,三姑娘每次去找你,都會命人藉著你的名義給章公子送東西。她的丫鬟經常為守門的婆子辦事,是為了確認章公子是否已經收下東西。”
這話一出,不要說是雲居雁,就是一旁的錦繡,也不由地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