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居雁說不出話。她希望自己問心無愧,她不願有人因自己而亡,可結果呢?她又讓別人有機可乘。她下過決心。她要不擇手段守護自己想守護的,可是她總是不斷犯錯,她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二弟,其實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大姐,你怎麼了?”雲堇從未看過情緒如此低落的雲居雁。
雲居雁搖搖頭,低聲說:“就像你說的,如果我一開始揭穿此事,事情就不會是今日的結局。”
“或許今日並不是結局。”雲堇脫口而出,想了想又說:“其實我知道,大姐只是顧念姐妹之情,是你太善心太重情義了。”
雲居雁默然無語,雲堇只能站在一旁,陪著她等待事情的進展。
泰清居那邊,雲輔以為大房不知道雲夢雙的醜事,自然不願意雲平昭參與進來。不過錢氏兩夫妻正是因為想防著長房,這才選擇自首。眼見著雲輔雖氣惱他們,同時也認為他們是迫不得已,是為了大局,自然是不怕雲平昭前來告狀。
雲平昭早有準備,並沒有要死要活地一定要見雲輔,只是讓人呈上了一封厚厚的書信。書信足足有二十張,折成了厚厚的一摞。通篇並無一直指責雲夢雙,也沒有說二房任何的不是,只是寫了自己知道了一件秘事之後的猶豫彷徨。
雲平昭是狀元出身,風采是極好的。說難聽一點,他寫的比說的更好聽。再加上信上所寫都是他的真實想法,就更顯得文情並茂,感人肺腑。
雲平毅與錢氏不知道信上寫的什麼,他們只看到雲輔讀著信的表情越來越古怪。兩人偷偷對視一眼,雲平毅說道:“父親,雖說我們所做皆因迫不得已,但······”他哽咽著,艱難地說:“一切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敢求您的原諒,更無顏面對大哥,請您讓我們走吧。”
雲輔沒有抬頭看他,慢慢閉上了眼睛。如果單就雲平昭的信,沒有云平毅夫婦的口述,他根本無法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換句話說,雲平昭不是向他告狀,他是想放過雲夢雙的。這對一個家主來說或許顯得太過軟弱,但他到底是念著兄弟之情的。可雲平毅呢?原本他以為他們是真心悔過,如今看來,他們不過是想先下手為強罷了。
雲輔依舊閉著眼睛,慢慢把書信放在了桌上。就算雲平昭寫文章再快,這封信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寫出來的。這就是說,在雲平毅踏入泰清居之前,他已經寫完,或者即將寫完。他或許因為同情、內疚而偏袒二房,但他並不是傻的。
雲平毅見雲輔一動不動,更是焦急。“父親,兒子能明白大哥所想,他也是為了這個家······反正所有的都是我們的錯,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感覺到錢氏拉了拉自己,他這才住了嘴。
雲輔緩緩睜開眼睛,嚴厲地看著雲平毅,問道:“如果你大哥不知道夢雙的事,今日你會跪在這裡嗎?”
雲平毅搖頭,在雲輔充滿逼迫感的眼神下,他低頭道:“大哥知道這事嗎?那我……”
“逆子!”雲輔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許久才緩過勁,有氣無力地說:“你剛剛才說過,你沒有顏面面對你大哥,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兒子不是那個意思。”雲平毅想補救,終究還是在雲輔的瞪視中低下了頭。
雲輔看看眼前的兒子媳婦,又瞧瞧桌上的書信。兩個兒子已經鬧到這步田地了,大兒子寬厚有餘,果斷不足,二小子精明過頭,處處算計,若是再由著他們窩裡鬥,雲家就會在這樣的虛耗中愈加頹敗。他忽然間有些理解雲居雁為何要他承諾三年內不許二房回永州。
炙人的沉默中,雲輔終於下了決心,也終於想明白了雲居雁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裡子比面子更重要。“等居雁出了門,你們就分出去單過吧。”他說出了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