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了沈君昊一眼,“她說……他上了……主人家……的床……”寶貴說得含糊不清,看沈君昊臉色陰沉,卻並沒有吃驚的表情,心知自己說中了事實。
“還有呢?”
“沒……沒有了。”寶貴連連搖頭。
沈君昊居高臨下打量著他,心中暗暗思量。寶貴口中的屏兒最多也就十**歲。是絕不會目睹沈家的陳年往事的,更不要說偷情這種辛秘。而偷情的當事人也不會把自己的醜事往外說,這就表示沈家不止有人知道這事,還把事情說了出去。如此一來,他必須趕快把事實告訴父親。否則恐怕會越來越複雜。
見寶貴的目光又瞥向自己,沈君昊沉聲問:“你的話無憑無據,憑什麼要我放過你的家人?”
“大爺,小的真的只知道這些。”
“我覺得根本就是你想脫身,隨口胡謅。”
“大爺,小的已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告訴您了。”
沈君昊冷冷看著他,不疾不徐地說:“退一萬步。就算你的話不假,你心中應該很清楚,你說出這件事,為免你以後與人胡說八道,這輩子再不會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了。”
聽聞沈君昊要把他滅口,寶貴的臉一下子煞白。全無半點血色。
“如果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或許還有一條生路,只是或許而已。”沈君昊的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濃濃的壓迫感。
寶貴被關了一天一夜,只有清水,粒米未進,再加上神經高度緊張,此刻的他早已六神無主。他斷斷續續說出了經過。
原來,他之所以記得沈旺,是他和他的情人撞見沈旺偷偷摸摸躲進沈君儒出租的那間宅院。那時候,他的情人開玩笑般對他說,他若是犯了什麼事,落在沈家人手中,可以用沈旺保命。他追問為什麼,對方只說沈旺爬上了主子的床。之後他再詢問,她什麼都不肯說了,甚至告訴他,知道得越多越危險。
當初寶貴以為那些不過是玩笑話,昨天他不巧看到沈旺,以為抓住了救命稻草,沒有深思就脫口而出,說自己在那座宅院見過沈旺,如今想想,他說出這件事,只會令自己死得更快。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寶貴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沈君昊相信他已經說出了所知的全部,不過一切還是小心為上,所以他必須找沈旺對質,只是在此之前,他得先去找沈倫,畢竟那是他的父親,而黃氏是他的女人。
玉衡院內,沈倫正對著雲居雁送來的鳶尾發呆。沈佑在不久之前對他說的話,聲聲在他耳中。關於沈君燁,他也很煩惱,畢竟不是他的兒子,他又能如何?
在他看來,長房已經有了沈謹瑜,如果沈君燁堅持,即便留下青芽肚子的孩子也無所謂,可沈滄十分固執,嚴命沈君燁馬上處理掉青芽的肚子。而沈佑又跑來指責他偏心,眼裡只有長孫。
這些日子,他總是無端端就想到史氏,想到她臨死的眼神。他一直知道,在沈滄眼中,他從來都不是合格的世子。
他把目光投向桌上的信封。信是薛氏寫的,信封依然完好無損。這並不是薛氏給他寫的第一封書信,卻是第一封送到他面前的書信。
章氏的提醒讓他意識到,薛氏太年輕了,薛家總算是幫過他,而沈君茗痴痴呆呆的,更需要母親的照顧,他似乎不該讓她在陰森的老宅孤獨終老。可一想到薛氏做的那些事,他又覺得那是她罪有應得。矛盾的心情讓他遲遲沒有開啟書信。
聽丫鬟說,沈君昊來了,沈滄急忙把薛氏的書信塞入抽屜,回身坐到了桌前。
沈君昊進屋,向沈倫行了禮,默默立在一旁。一路行來,他都在思量如何措詞,可他又能夠怎麼說?偏偏這事決不能假他人之口。
“你有什麼事?”沈倫詢問,目光又落在了窗臺的鳶尾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