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衛臻話音一轉,又道:「姨娘生了弟弟這件事,即便是將弟弟送走了,可在染雲居那邊,許是將碧水居記恨上了,所謂小鬼難纏,何況那冉氏可從來不是一尊小鬼,弟弟那邊有太太,想來冉姨娘便是再一手遮天,在太太跟前到底會忌憚幾分,而這幾年有我在,我倒不會太過擔心,可我……有朝一日終歸是要出府的。」
衛臻緊緊拉著紫屏的手,一字一句道:「同樣的話,我會原封不動的轉給雯煙姐姐,別的什麼天大的承諾我是不敢承諾,不過,有一句話我衛臻卻是敢撂下的,那便是有姨娘安然穩妥的一日,便有二位姐姐的孃家及未來夫家殷實的一日。」
說著,衛臻抬眼,定定的看著紫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今兒個在這裡,我提前將姨娘託付與二位姐姐了,以後日子裡,姨娘還望姐姐多擔待著。」
一字一句,皆出自肺腑。
衛臻鮮少說過如此凝重及正式的話。
這一年,她才十三,可在紫屏眼裡,哪怕六歲時的衛臻,早已成為了她心目中地位不可撼動的唯一主子。
「紫屏謹記。」
紫屏不是個話多的人,她雖有滿腔話語,可最終到了嘴邊,卻只吐出了這簡單的四個字。
言少,語重,一字一句亦是鏗鏘有力。
兩人見狀,對視了一眼,紛紛笑了起來。
這時,一旁趴在八仙桌上冬兒忽然撐了個懶腰睡眼惺忪的醒了過來,眼睛還沒睜全,嘴裡卻率先迷迷糊糊道:「主子,您說什麼?」
矮榻的衛臻笑著搖了搖頭,道:「我說還早,你再歇會兒。」
冬兒「哦」了一聲,當真又要趴下,這時,剛好從臥房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衛臻跟紫屏對視了一眼,紫屏立馬警覺道:「好像是姨娘醒了。」
說完,紫屏立馬起身朝著臥房走去。
冬兒聞言打了個激靈,立馬徹底醒了過來。
一扭頭,只見主子也跟著緩緩起了身,卻並沒有第一時間跟上去。
只見衛臻緩緩撥出一口氣,穩了穩心神,像是將要上戰場似的,醞釀了一番情緒後,這才緩緩踏入了臥房。
昨兒個姨娘生產時,都未見主子露出過這樣的神色,冬兒猜想,裡頭怕是不得安生了,這般想著,冬兒並沒有跟上去,而是擰著眉頭沉思了一陣,忽然撒腿便往外跑,去尋小神醫了。
「老爺,孩子呢,是個男娃娃吧,是位小公子吧,老爺,孩子哪去了,快,快命人抱過來讓妾好生瞧瞧。」
衛臻一踏入臥房,遠遠地只見阮氏正一臉激動歡喜的抓著衛霆禕兩隻寬大的袖子,正掙扎著要下榻來尋兒,她語氣有些激動,又一臉柔柔的,女人的天真嬌態與嫵媚在此刻渾然天成。
她臉上的歡喜與喜悅不言而喻,映襯得連原本蒼白羸弱的臉色都好似沒有那樣虛弱了,只覺得整張臉在泛光。
與之相反的,是衛霆禕一副有口難言的神色。
阮氏還在月子裡,衛霆禕不宜刺激她,只得溫聲迂迴勸說道:「孩子……自有人照看著,素兒,你如今身子虛,得先將身子養好了,你先好生歇著,歇好了,養足了精力,我定會讓你瞧到咱們的兒,好不好?」
因於心不忍,說到最後,衛霆禕的聲音都有些變了調,變得又柔又軟了起來,還難得帶了一絲哄騙的味道。
「妾很好,身子骨好著了,就瞧一眼,就瞧上一眼,好不好?」
阮氏被衛霆禕重新勸回了榻上,卻依然不依不饒,只緊緊抓著衛霆禕,苦苦央求著。
正說著,忽然眼尖瞥見了屏風後衛臻的身影,阮氏立馬興奮道:「安安,安安快來,安安,你弟弟哪兒去了,快些抱過來給姨娘瞧瞧好不好,你爹爹不讓,安安,你最疼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