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崔金牙嘆了一聲,“我老表不拿那東西,備不住還能多活幾年,可就是因為拿了那東西,結果把命給搭了進去,還那麼慘。唉……這人呀,不能太貪心了,貪心不是他媽什麼好事呀。老弟,是不是這個理兒呀?”
“嗯。”於天任頷首道:“是這麼個理兒。”
“這不麼,他揹著孫大麻子,偷拿了幾件寶貝,等這件事情一公開,各界紛紛要求嚴懲孫大麻子的時候,他一來擔心跟著孫大麻子吃‘瓜落兒’,二來他也不想再在兵營混事由,於是乎裝瘋賣傻,騙人說他下陵寢時粘上了屍毒,孫大麻子自己本就已經焦頭爛額,哪還有閒心思去管他的死活,給他幾個錢打發他走人。就這麼著,他回了津,在法租界的寶士徒道租了個二層小洋樓,包了個雅號‘小花苞’的窯姐兒,安安心心當起了他的太平寓公,小子過得別提多滋潤了。媽的!”崔金牙用力一拍酒桌,“這個王八日的,他享福的時候想不起我這個當表哥的,落難的時候卻他媽想起我來了,老表老表,狗屁老表!”說著,又用力在酒桌上拍了一巴掌,震得菜湯撒了一桌子。
“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嗎?他的錢都不是好來的,你花他的錢,等同於跟他同流合汙,他一旦倒黴了,備不住你也得跟著倒黴。你再好好瞧瞧自己,你現在能安安心心的在這兒跟我喝小酒、吃牛羊肉,而他卻讓人剮零碎了,還給扔進河裡當了河漂子,相比之下,不還是你有福嗎?你好好咂摸咂摸滋味,品品我說的這些對不對。”
崔金牙沉默少許,呲著焦黃似金的大牙嘿嘿一樂:“於老弟所言真乃至理名言也。”
“你少奉承我了,趕緊說說,你的那位倒黴老表後來怎麼著了。”
“得嘞。”崔金牙咕嘟嚥了一口酒,說道:“他在法租界摟著小妞享著福,本來嘛事沒有,可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他跟著孫大麻子一塊兒盜寶的勾當讓外人給知道了。”
“嘁。”於天任不屑道:“還能是誰,那個小花苞唄。窯姐兒沒幾個是正經東西,橫著的嘴和豎著的嘴一個樣兒,吃得時候叫舒坦,吃完了就翻臉不認人,你那個倒黴老表倒黴就倒黴在小浪蹄子的身上。”
崔金牙點點頭,“對。他有話只對小花苞說,難保不是小花苞給他傳出去的。”
“接著呢?”於天任問。
“接著就有人登門拜訪唄,具體是什麼人去見了他,他沒跟我念叨,似乎是怕我知道了之後連累到我,所以他一直不肯說。他就說那人跟他稱兄道弟,整天請他花天酒地,還帶他去德租界弄過白俄大洋馬呢,據說那都是逃難到德租界的白俄公主。你說說,一個平頭百姓,居然上了公主的床,這還了得,這不是胡來了麼,你沒長著駙馬爺的那根家當,你憑嘛上人家公主的床呀,這就是武大郎跟西門慶攀親戚,他這是作死呀。”
“你甭管他是不是作死,他願意作死是他的事,不管你的事。你只要不作死不就行了麼,管他幹嘛。”
“是呀,我倒是想作死呢,可也沒人請我去弄公主呀。真要讓我弄一回,我死了也就值了。”
說罷,崔金牙呲著大黃牙,嘿嘿壞笑起來。
於天任把臉一沉,不悅道:“你這人說話愛跑題,說著說著就沒正文了。”
“怨我怨我。”崔金牙趕緊抱拳賠不是,接著說道:“我老表不是糊塗蟲,知道無利不起早的道理,他請那人有事說事,不必打著交朋好友的幌子幹虛頭巴腦的營生。他既然這麼說,人家也就沒必要再跟他逗悶子。人家的態度也很明確,只要他手裡的一件東西,但不是伸手白要,是拿真金白銀跟他換,人家給他一個價碼,乖乖,我一聽,差點兒沒把我嚇死。”
於天任不屑道:“多少錢至於把你活活嚇死?”
“這個數。”崔金牙張開巴掌,伸出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