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坐一坐。”
“好。”
簡單的兩句對話結束。
陳長生和王破在街上分開。
王破向街邊走去。
陳長生向街頭的那座庭院走去。
王破要去那張桌邊坐一坐。
坐一坐,就是會一會。
他要會一會鐵樹。
雖然他是逍遙榜首,年輕一代裡無可質疑的第一高手,但和鐵樹這種傳奇強者比起來,還差得很遠。
可是,誰都不敢說他必然會輸。
因為他是王破。
家破人亡,流浪到淡水,行走到天南,他一輩子都在對抗強大的命運。
無論是大周朝廷,還是朱洛這樣的強者。
到今天為止,他還沒有真正的贏過一場,但他也沒有輸過。
天涼王破,最擅長以弱敵強。
街盡頭那座庭院,曾經開滿海棠花,今夜落滿了雪。
陳長生向那邊走了過去,神情平靜,腳步穩定,呼吸吐納心自在。
他知道,那座庭院裡肯定隱藏著很多刺客、殺手、強者,還有位聚星上境的周通大人。
但他毫無懼意,因為他來過這裡。
那一次他沒能殺死周通,今天一定能。
他有信心,於萬軍之中,取周通首級。
因為他修的道,學的劍,本來就是萬人敵。
只不過除了荒原南歸在茶鋪裡殺人那次之外,他一直沒有機會展現給這個世界看過。
國教陳長生,最擅長以寡敵眾。
第701章 一座城與一把刀的故事(上)
雪花從天空飄落,落在鐵樹的鬢間,衣上,並未真地接觸到,便伴著一陣極輕微的嗤嗤聲,被切割成無數碎屑,綻開無數朵小花。
這個男人彷彿是鐵做的,比風雪還要更加寒冷,衣衫之下隱藏著無數鋒芒,比刀槍還要可怕。
王破走到桌旁,看了他一眼,然後坐下,平靜地把鐵刀擱到桌上。
他的動作很穩定,很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像雪落無聲。
雪花也落在他的鬢間、衣上,或者滾落,或者輕粘,然後落在刀上,如落下的黃葉般,漸漸覆住鞘,不露半點鋒芒的意味。
看著這幕畫面,鐵樹漠然的神情漸漸發生了些變化,不是警惕,不是凝重,而是感慨。
在潭柘廟裡,他在滿天黃葉裡閉上眼睛的時候,也和此時一樣,看到過類似的畫面。
他看著現在的王破,眼裡卻是當年那個走出汶水城的布衣青年的身影。
“我今天可能會說比較多的話。”
他對王破說道。
王破望向風雪那頭的庭院,意思很清楚。
鐵樹神情漠然說道:“陳長生不可能得手,所以我有很長的時間。”
王破的看法不同,但也正因為如此,他自然不介意多坐會兒。
“前輩請講。”
“當年你離開汶水城的時候,很多人都去看你……”
聽到這句話,王破耷拉著的雙眉微微挑起,然後落下。
作為天涼郡王家最後一名男丁,他若死了,王家也就真的破了。
太宗皇帝當年那句戲言,便會成真。
所以,他自幼到處躲藏,在梁王府以及某些古道熱腸的修道前輩幫助下,很艱難地成長著。
朱閥勢力太大,尤其是在他擁有了修道天才的名聲之後,面臨的局面更加危險,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唐老太爺派人把他接進了汶水城。
他在汶水做了數年賬房先生,便是唐家在庇護他。
數年之後,他決定離開汶水,唐老太爺也同意了他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