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如苟寒食強調過的那般百夜叩門,而是專注堅定地敲了數百個夜晚!
所以先前他在幽府門前根本沒有發力,只是輕輕一推,便把幽府的門給推開了。因為他天才?是的,他確實很有修行的天賦,但更重要的是,那座石門他已經推了太多夜,本來就只差最後帶著自主意識的輕輕一推!
他用了無數時間與精力挑土堆山,做了一個和甘露臺等高的土丘,只需要再往上面倒最後一筐土,便可以站到京都的最高處。
最後那筐土不重,倒下去很輕鬆,可能看著很從容,與京都最高這四個字相比,肯定會顯得太過輕描淡寫,但誰還記得在那之前他付出了多少?
是的,這就是陳長生的修行。
因為經脈截斷的緣故,因為體質特殊無法洗髓的緣故,他憑藉自己的奇異想象與運氣,誤打誤撞走了一個與別人完全不同的道路。
洗髓,坐照,然後通幽?
不,他在洗髓之前,便開始坐照。
更過分的是,他在坐照之前,便已經開始通幽。
如果說這個世界水往低處流是真理。
在陳長生的世界裡,水真的一直在往高處流淌。
沒有人知道他的具體情況,知道他遇到過些什麼,付出了些什麼,所以沒有人能想到他現在的情況,自然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能夠通幽。而且要知道,通幽向來被視為漫漫修行路里第一個真正的高門檻,是與生死攸息相關的生死關,無數被宗派學院重點培養的少年天才,都倒在了這道門檻之前,無數不甘順命的普通修行者紛紛隕命,以至於現在大陸上的人類修行者至少有一半的人根本不敢嘗試通幽,即便那些成功的人——比如苟寒食、比如當年的莫雨姑娘,他們在通幽的時候何其謹慎小意,在正式破境之前,必然要經歷很長時間的準備,宗派學院會提供非常多的丹藥與經驗助其靜神培念,破境之時,更是至少會由三位神通強大的長輩師長在旁看護,稍有不慎便要出手解救,而陳長生……他在大朝試的決戰時刻通幽。
他閉上眼睛,然後睜開眼睛,便通幽。
給很多觀戰者的感受是,對這名國教學院的少年來說,通幽就像是吃早餐一樣簡單,他說要吃清粥,然後煮了一碗粥吃,先前那刻,他確認自己不是苟寒食的對手,決定通幽了,於是,他就通了幽。
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自己當年受的那些煎熬,那些苦苦等待的歲月又算什麼?苟寒食沒有想這些。但二樓窗畔震撼無語的那些大人物們,卻忍不住這樣想著。
……
……
暴雨變成了細雨,淅淅瀝瀝,但看起來,一時不會便停。
陳長生站在石壁前,略帶稚意的臉上神情平靜,仔細去看或者能看出與之前的某些細微差別,拘謹少了些,眼睛變得明亮了些。
以往的他過於沉穩安靜,給人一種早熟的感覺,彷彿要比真實年齡大上四五歲,而此時此刻的他,就像雨洗過後的天空裡的初生的朝陽。
清新,明麗,充滿了一種在他身上很少見到的生命力。
苟寒食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他只覺得此時的陳長生有些可怕,甚至已經超過了上一輪折袖帶給他的危險感覺。
莫雨看著樓下雨中的陳長生,漠然的眉眼間生出幾抹複雜的情緒,握著窗樓的手指節微微發白,不知在想著什麼。
因為某些原因,她不想陳長生輸掉大朝試,但她很清楚,娘娘不想陳長生贏這場大朝試,雖然娘娘從來沒有明確地表明過這一點,可還是有很多人默默地行動起來,確保陳長生不會走到最後。
但還有很多人站在了娘娘的對面。
教樞處不用說,天海勝雪明顯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