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不停地逃亡或戰鬥,一人昏迷一人醒,這竟是清醒狀態下的第一次交談,崖洞裡的那段對話,終究太短。雖然現在他們之間已經極為信任,甚至隱隱有某種默契產生,但清醒的時候,才會發現彼此依然還是陌生人,那麼難免會有些疏離感。
陳長生回憶起在京都的李子園客棧裡,見到唐三十六時的場景——那次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與陌生人打交道,第一次嘗試寒喧,雖然事後想來顯得有些笨拙,但至少懂得了一些基本道理,比如總是需要開口來打破沉默。
在這片兇險的草原裡,寒喧是不可接受的浪費時間,他直接問道:“你對這片草原有什麼瞭解?”
秀靈族與大自然最為親近,傳聞中可以與草木交流,所以他想聽聽她有什麼想法。
徐有容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人瞭解這片草原。”
陳長生說道:“如果不介意的話,讓我決定方向,可以嗎?”
徐有容有些不解,看著他問道:“你知道去哪裡?”
陳長生沒有作過多的解釋,說道:“我有一個大概的方向。”
徐有容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間感知到數百丈外的一道氣息。
那是南客的氣息。
日不落草原裡的空間與時間都有些詭異,看著只有數百丈的距離,實際上可能還很遙遠。
但終究是感知到了。
她不再多說什麼,表示同意陳長生的決定,可是卻沒有起身。陳長生明白,她這時候過於虛弱,而且傷勢太重,很難在短時間內行動自如,所以他不明白,明明是這種情況,她昨天怎麼能夠殺死那麼多妖獸?
他轉過身去,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
……
第298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十一)
徐有容說道:“你的臉白的像雪一樣,我如何能不介意?”
陳長生轉身看著她說道:“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臉白的像草上的霜一樣。”
徐有容微怔,看著水面裡的倒影,才發現自己的臉果然蒼白的很詭異,下意識裡用雙手捂住了雙頰。
這是少女下意識裡的動作,在陳長生的眼中,卻非常可愛。
“謝謝。”她醒過神來,扶著他的肩頭,靠在了他的背上。
“不好意思。”他伸手挽住她的膝彎,把她的身體往上挪了挪。
就這樣,他們離開了這片青草堆,踏破泛著血沫的草海,去往清澈的別處。
草海里的水並不深,淺處將將沒膝,深的地方也不過剛剛及腰,只是水底的淤泥太軟,陳長生揹著一人,左手還要舉著傘,走起來便有些困難。好在朝陽升起了有一段時間,草海里的溫度逐漸上升,非常舒服,放眼望去都是嫩嫩的綠,走在春光與春水裡,再艱難也算是有些安慰。如果沒有那些聲音,或者他們會更有踏青的感覺。
後方草原裡隱隱有破空嘯聲傳來,那嘯聲來自南客的雙翼,無論是陳長生還是徐有容,在對日不落草原有所瞭解之後,都不擔心那些魔族強者能很快追上來,相反草海四周那些細碎的聲音更讓他們警惕,那些聲音屬於這片草海的土著——昨日徐有容殺死了很多妖獸,但為此付出了很多代價,同時她清楚這片草原裡肯定生活著更加強大的妖獸,甚至有可能通幽境修行者根本無法抵抗的存在。
陳長生撐著黃紙傘,感知著那道劍意的位置,繼續向草原裡前行。此時的太陽已經快要移到中天,但陽光並不熾烈,像春日一般溫煦舒服,徐有容不明白他為什麼一直撐著這把破舊的傘,擔心自己被曬?還是說這少年修行的玄霜寒氣與陽光相沖突?
如果事涉雪山宗的獨門修行功法,自然不便多言,但有件事情她必須問清楚:“我們究竟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