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聽說神官迦葉似乎也病了——”還沒說完就看見原本萎弱的君王驀地抬起頭,眸光犀利如箭一般。安王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據說似乎病的不輕啊,還專程命人尋了幾味藥進去。”
說著,似笑非笑地湊近陸澤章的耳邊,彷彿嘶嘶吐舌的毒蛇一般,“本王命人去查了,去除掩人耳目的藥渣滓,其中兩味,可是安胎所用啊。陛下,皇兄,您說是誰讓我們的神官大人——懷了身孕呢!”
陸澤章在聽見安胎這兩個字時,瞳孔微縮,嘴唇顫了顫,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迦葉——迦葉——眼前像是出現了月色下他緊閉的雙眼,緊抿的雙唇,很是冷漠的神情。但是那銷魂蝕骨的感覺,卻有著讓他再次血脈沸騰的力量。
“你到底知道多少?”陸澤章神色只有一瞬的迷失,隨後便恢復了帝王的冷硬。他冷冷地看著面色恭敬的安王,沉聲問道。
“皇兄希望本王知道多少,那麼本王就知道多少。”安王面色一如往常,但是嚴重卻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想他當年溫文而無所不能的皇兄,在宮中這樣如毒沼一般的地方將他護在身後——卻沒想到,原來那樣強大的人也有今天。
“你都知道?”陸澤章頓了頓,才肯定地說道。他看著一身郡王袍服的弟弟,帶著秘密被窺破的疲憊與複雜。
“都知道?”安王像是被觸到了逆鱗一般,語氣突然變得狠絕起來,“是啊,我都知道!我最最敬愛的皇兄,竟然和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苟合——”
“住嘴!”陸澤章厲聲打斷了他的話,“他不是怪物!”強硬地打斷了他,說完卻又控制不住咳嗽起來。
安王滿臉古怪笑意地看著病榻上的皇帝,輕聲問道,“皇兄,你到現在都還護著他?在他生下了別人的兒子之後——你還護著他?哈哈哈——這真的是本王痴情的皇兄啊!”
他像是瘋了一般兀自笑了起來,看著陸澤章瞬間臉色蒼白的模樣,像是心中隱藏多年的恨意都得到了發洩。“皇兄你費盡心力地得了這個皇位這個天下,如今卻還是要將他交到太子哥哥的手裡,如何啊我的皇兄,這樣的滋味定是十分美妙吧?”
“住嘴……”陸澤章一字一頓地說道,喉管急速地上下,卻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來。
他的迦葉,他的江山……
“好,好,好,我住嘴。”安王很是輕鬆地應承到,“反正不多日之後,您的好兒子就要得勝歸來繼承您的皇位了,太子哥哥在天有靈,定會十分欣慰!”
說完打量了一眼滿臉蒼白的陸澤章,利落地行了個禮,轉過身,又突然輕輕地開口道,“對了皇兄,迦葉被太子哥哥壓在身下的時候,可是一邊哭泣一邊呼喚著您的名字呢——多麼感人啊!”
聽著他的腳步聲消失在了寢殿之中,陸澤章強撐著的身子突然猛地顫抖起來,隨後像是脫了力一般軟到在了錦塌之上,盯著幔帳的雙目毫無神采,枯白的雙唇開合——迦葉……
☆、第七十一章
建章二十三年十二月,安王於朝堂之上斥今太子承寧非血脈正統,乃先太子與神官迦葉苟且之孽種,懇請今上廢太子,另立儲君。朝中大臣附議者過半數,紛紛跪地痛哭,望今上以江山為重,以社稷為先。今上怒斥安王狼子野心,後急病突發,不省人事。
三日後,安王麾下大軍圍困皇城,東宮太子妃顧明珩率禁軍十萬與之對峙,白子弋領十萬神策軍於旁側助其威勢。安王帳中摔碎無數玉盞,卻不敢輕舉妄動。
燕雲六州戰況膠著,顧明珩遣穆寒江前往邊關,將朝中之事詳細告知太子承寧。
穆寒江率數千輕騎,疾馳往燕雲而去,懷中所揣,除太子妃密信外,唯一把摺扇,蟬絲作面,白玉為骨。
建章二十四年春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