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實在是很危險,一旦中途出個意外……。”
“時間很快,我們會請直升機過來,來回大概只要一個多小時。萬一有什麼事,我們全體家屬都能理解。”
“這是你們全體家屬的決議?”
他點點頭。
“這樣有法律效力嗎?”我問。
“律師說得很清楚,只要他能到場行使同意權,就有效力。”
我想了一想,很認真地問他們:“你們知道董事長快要死了嗎?”
“我們當然知道。”他們用更認真的態度回答我。
“他不會同意吧。”我搖了搖頭,“他病成這樣子,連打個針都不肯,我想任何事情對他都不重要了,你們這樣對他不是太折磨了嗎?”
“我們都不希望這樣再給父親折磨,”他點點頭,“可是父親把我們帶這麼大,什 麼都沒有留下來,他自己一定無法放心把我們這樣丟下,我們想和他再說說看。”
“你們確信這是全體家屬的意見?”
幾個兄弟相互看了一眼。一致地點頭。
“好吧,他是你們的爸爸。你們自己去問他。”
我不再說什麼了。
隨著產程的進展,病人的情況愈來愈糟糕。血壓持續很低。
“調整電壓二百伏特。所有人員離開床邊。”我大叫著。
我注意到病人的手過來抓電擊板。顯然電擊是很痛苦的事。
“把她的手拉開!”對一個垂危的清醒病人而言,電擊無疑是最痛苦的折磨。她試圖著掙扎。可是我沒有別的選擇。
“碰!”又是一次的電擊。病人全身跳動了一下。痛苦地蜷曲著。
心電圖暫時恢復了正常。可是跳動速率偏高,血壓偏低。岌岌可危。
“我想以她的現況不可能自然生產。我相信她的心臟絕對無法負荷生產的過程。而小孩子的情況愈來愈糟。”婦產科醫師表示。
麻醉科醫師也來了,面色凝重。
“現在如果要麻醉開刀,百分之八、九十麻醉下去,病人就死了。我們必須一邊作 心肺復甦,一邊把小孩子救出來。你們拿小孩需要多久時間?”
“三分鐘。”婦產科醫師表示。
“維持三分鐘應該可以。但是要家屬同意。”
病人的先生站在床畔,幾乎楞住了。病人的公公、婆婆則顯得猶豫不決。
“能不能先救媽媽,小孩子沒有關係,我告訴過她,我們和這個小孩子沒有緣分,不能勉強。可是她不聽我的話,她要一個孩子。”婆婆說著哭了起來。
“唉,妳現在說這些幹什麼。”公公罵她。
“你們聽我說。現在加護病房、婦產科、麻醉科、小兒科醫師都在這裡。我們相信媽媽恐怕撐不到生產。”
“那是不是趕快開刀?”公公問。
“麻醉醫師也在這裡。但是我要告訴你,一旦麻醉下去,百分之八、九十媽媽會死掉。她的機會可以說非常少。但是如果這樣,小孩子或許還有救。你們必須趕快決定。 等下去?或者立刻動手術?”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搖了搖頭。其它醫師也沒有說話。
公公走過去丈夫的身邊,看著媳婦。他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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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忍不住也哭出來了。他哽咽著說:“你們一定要救救她。我這個媳婦很乖,很聽話。”
我走過去他們身邊。
“不能再拖下去。你們一定要趕快決定。”
一直不說話的先生這時轉過頭來,用奇異的眼光看著我,他問:“你叫我們怎麼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