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得神不知、鬼不覺,即便撬開所有船板亦尋不到蹤影,該要如何辦到……
該要如何辦到?
她接連探看了前後左右四扇方窗,再往舫樓內細心捜索,以為會有暗壁或隱室之類的機括,依舊徒勞無功。
她又一次往窗外張望,四面窗皆看過,最後望著不遠處川面上的某一點,看得有些入神,有些……等等!有什麼思緒幾要成形!
便在此際,船側甲板上忽晃過一道身影!
她胸中驟動,一顆心幾要跳出喉頭,哪還掌得住腦中那些尚未釐清的東西。那人背對她,身影轉過舫樓邊角,一下子消失在她眼界裡。
她趕緊奔到另一扇方窗往外再看。
那人繼續走,似在收拾前後兩端的船繩,直到她奔向第三扇方窗,才見對方停步,與兩名船伕模樣的中年漢子說話。
那人自始至終一直背對她。
她看不到他的臉,卻也覺得自己胡思亂想了,以為……竟以為他是……
欸,怎可能是他?
眼前之人身形雖與遊石珍同樣高大,但肩背更厚實魁梧許多,完全的虎背熊腰,而她家男人身材則屬於精實型,肩寬胸廣,腰身窄而精勁,渾身肌理平滑緊繃,不是她眼下所見的這一個。
再有,那高大漢子竟頂著一頭偏褐的黃髮,長長辮子甩在腦後,那髮色、髮型倒像關外或西漠一帶,那些以天為蓋、地為廬的牧族人。
適才她乍然一瞥之所以心悸神凜,只因那黃髮大漢走路模樣令她有些眼熟。
然此際定眼再看,看到對方終於側過半邊臉,鷹勾鼻,高顴骨,鬢角黃毛糾結……根本不是她腦海中那張輪廓深明的英俊面龐。
無聲嘆息,苦笑,她落坐在離自己最近的那張椅上,心口急跳不歇,一時間只覺力氣已竭似,連舉袖抹抹額面都覺吃力。
歇過片刻,她發現舫船進入一道較窄的水路,沒過多久便泊岸。
待下人來傳,她模樣已回覆慣有的淡然,雅正容顏無一絲侷促。
下船時,她狀若無意般環看周遭的柳林水景,留意到那名黃髮大漢就跟在她身後,不過她與他之間尚有兩名壯漢杵著。
他沒給她任何眼色,還與其他人一塊兒堵住她身後路,像要防她逃掉一般。
「快走,別胡亂張望!」離她最近的一名黑漢突然出手推她。
「老鑼你可別動粗,聽說這位大少其實是個姑娘家,要憐香惜玉啊。」另一名較年輕的壯漢嘿嘿笑,賊目很不客氣地朝穆容華上上下下打量。
「這位是我家主子爺的貴客,你們放尊重點。」那名態度始終恭敬的下人冷冷道。雖出聲護著貴客,卻未對那幾名隨船的壯漢更進一步斥責,仔細端詳,眉目間似有隱怒。
穆容華將一切收入眼底,一邊穩住被推得踉蹌的步伐,繼續拾步前行。
看來這位國舅爺所置的護衛,並非自個兒栽培出來的人馬,這些粗黑漢子與倫成淵的下人氣質大不相同。
「好,放尊重就放尊重,君子動口不動手嘛,老子也能當君子的。」漢子挑眉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憊懶模樣。
那名下人低低哼了聲,沒再言語,只沉默領著人往「綠柳水苑」去。
幾個隨船的壯漢沒能進到水苑內院。
那些人瞧起來也沒想進去,他們早早就轉往另一方向,穆容華聽他們說話內容,該是打算去灶房蒐括美食和討酒。
「聽說方才下船時,有人對你動粗?」少年的聲音尚未定嗓,低柔中微帶嘶啞,然語調是相當關切的。
穆容華斯文端坐,揚眉凝望斜倚在亭臺美人靠上的玉顏少年。
一片柳柔湖綠的景緻襯托那白衫素身,十五、六歲的孩子罷了,太過細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