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公子,如今也依然是秦國的右丞相,是秦王敬重的表叔,你若殺了本公子,秦王定饒不了你;你若將本公子與爾等的交易告知秦王,他必然不信,而山東五國之君亦饒不了你…”
魏王忙唯唯諾諾應下,下一瞬,便聽對方的聲音驟然變冷,“再者,大梁城固然易守難攻,但魏王莫忘了,當年信陵君早已說過,只要秦軍衝破列國之防線,以挖渠渡水之計湮大梁,則你梁囿之麋鹿松鶴殆矣,魏國之基業盡亡矣!魏王啊,切莫再犯糊塗!”
魏王早被嚇得頭腦一片清醒,忙對昌平君恢復了往日的恭敬,恭聲道,“多謝昌平君提醒,寡人今日險些釀下大錯!”
說完,他隔著衣衫驚覺後背早已暗暗出了一身冷汗,一時後怕不已。
是啊,明面上他是君,熊啟是臣。實際上呢?自己不過是奄奄一息的弱魏之君,熊啟卻是如日中天的強秦權臣。
眼下,只要秦國還在世間存在一日,只要昌平君還在秦國為相一日,他便不能得意忘形,忍,必須繼續忍,忍到暴秦消亡那日!
這般想著,他重新將昌平君引為上賓,下令再次歌舞擺酒暢飲,又當即命人取來魏國輿圖,反覆權衡之下,決定挑出土地較為貧瘠的陽武邑贈與秦國。
嬴政今日難得放下國事,在日頭下山時分抽出時間,帶著兩個崽子前往華陽宮探視華陽太后。
華陽宮也在咸陽城中,但它位於渭水之南,雖與咸陽宮隔河相望,卻要坐馬車行上一段距離。
與前幾次一樣,君王金車所至之處,皆有民眾遠遠躲在道旁小心翼翼行注目禮,扶蘇堅持認為自己需要回禮,便一如既往坐到對面開啟一側車窗,朝道邊庶民揮手執意,百姓們的神情果然很快雀躍起來,還有人學著他的樣子小心翼翼揮手。
裹得嚴嚴實實的明赫,躁動不安地蹦著小短腿非要往窗外看,嬴政只好將襁褓再緊了緊,把身側的車窗也拉開一條縫,任由小傢伙伸著腦袋歡歡喜喜往外湊熱鬧。
明赫欣喜地發現,在城中建旱廁果然很有用,眼下咸陽的黃土街道,雖然看起來依然寒磣的,各處也並未張貼通告,但街上再沒有那些時而可見的便溺髒物,整體面貌整潔了不少,看來秦國法家之令行禁止,確實相當管用。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古人也有衛生意識,在殷商時期,亂扔垃圾的人要被砍手,而在商君變法後的秦國,把家中灶臺灰燼丟棄於路邊者,亦要被刺字於面。(3)
只是人有三急,秦律先前雖規定不得隨手亂扔垃圾,卻因缺乏城中公共廁所,此時亦無人意識到便溺傳播細菌病毒的危害,故而並未明文約束這一事,眼下倒讓明赫補全了。
說到法家,他不由得想起前世曾在史書上看過:按照商鞅制定的律法,秦國身高凡是超六尺五寸的男子和超過六尺二寸的女子,都要主動向官府登記名字,以承擔一個成年秦國人的法定義務:服役。
第一次服役時間為期一年,通常是乾點修城築牆挖渠的雜役之事,如果是成年男子,有時還需前往軍營接受戰場專業培訓。服役期間,朝廷會提供食宿,還會發放工錢,這一點在古代來說,還是有幾分人性化溫情的,可見,法家秦律之中亦不乏一些公平條款。
然而,商鞅立法之初心,是為“強國弱民”,是為馴服百姓安心事農,是為集舉國之力供養軍隊。所以,總體而言,這些律法展現出來的,更多是讓老百姓感到懼怕和無措的一面。
變法後的秦國嚴格打擊商業,以農業為百業之首,因而在這片土地上最多的庶民群體是農人。
為防止農人四處流動以耽誤耕種秋收,商鞅又設定了五戶一伍、十戶一什的戶籍制度,百姓等閒不得離鄉,若有要事離鄉,需找村中里正和亭長開證明,再拿著以木刻成的身份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