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父王便要按時鍛鍊啦,我也會陪父王一起的, 我們快開始吧, 快開始吧!”
嬴政含笑俯身彎腰,將興奮得有些過頭小傢伙抱起來,取出專為他備著的潔淨絲絹, 擦拭著他秀氣鼻尖滲出的汗珠,柔聲道, “好,吾兒且稍後, 寡人換身衣物再來。”
他自歸秦後, 便在先王派來的武師指導下, 苦練了一手矯健劍術, 前些年被呂不韋壓制架空之時, 又憑著一身驍勇騎射之術,時常於馬場間宣洩心中煩悶, 藉此修出波瀾不驚的養氣本領,說起來, 他實是極擅長亦極喜愛運動之道的。
然而, 隨著君王統攬大權時日愈增, 肩負的天下重擔愈沉, 各地呈來的大小事務愈多,屬於他自己的時間便愈少——
大約, 從他將起居處搬至章臺宮之日起,那些少年時代鮮衣怒馬、恣意揮灑汗水的時光,便也愈發地漸行漸遠了。
甚至,隨著秦國滅六國步伐的推進,連夢中的時光,亦不再屬於他嬴政,而歸屬於冷靜籌劃秦國與蒼生未來的秦王。
但他內心深處,終究是渴望“動一動”的,每年偶有閒暇之時,他亦會忍不住提劍或策馬,酣暢淋漓揮舞賓士一番。
正因如此,尚衣處每季皆會為君王,制上幾身玄衣窄袖胡服騎褲,以備不時之需。
此刻,君王迎著衛尉們驚奇的目光,從側殿更衣走來,蒙恬急忙再次上前闔上殿門。
而正縮著脖子馱著背、舉著小手跟光幕比劃五禽戲的明赫,朝父王望去後,頓覺眼前一亮——
平日,穿著玄衣纁裳朝服的嬴政,自有一派矜貴威儀的沉斂王者氣勢。
而現在,他換上這身利落收腰胡服,身姿愈發挺拔如蒼松,面龐愈發英姿勃發,渾身充滿了一種張揚的力量感。
一句前世背過的詩句,就這麼乍然出現在了明赫腦中: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1)
毫不誇張地說,自家父王眼下這英粹奇表的形象,即便說他是帶數十萬大軍衝鋒陷陣的大將軍,亦無一絲違和感!
小傢伙回過神來,飛快如小火箭一般衝上去,抱著君王的大長腿蹭著小腦袋,嗷嗷地歡嚎道,“父王穿這身好帥啊啊啊啊!父王的腿好長好直啊啊啊!哎呀,我怎麼只比父王的膝蓋高一點點啊”
嚎完這句,他突然福至心靈仰起頭來,看著離自己很遙遠的父王的臉,第一回 真正意識到身高的問題,不由在心頭擔憂地嘀咕道,
“扶蘇挺高的,將閭和子高也很高,陰嫚也挺高的完了,我以後不會是家裡唯一的土豆小矮人吧?如果是這樣,該是一出多無情的人間慘劇,可憐的我,可惡的趙王!若我是父王的孩子,又怎會遺傳不到父王高大的基因”
這麼想著,他又以父王的長腿為參照物,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個子——很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