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失去魏國王族做靠山的魏氏,在接連意圖拉攏新郡守無果後,再也不敢伸手朝郡中之人收稅了——這天,早變了啊!
呂媼扭頭看著不遠處的院外,那些烈日中曬得滿頭大汗、卻依然有說有笑的眾人,不由加快了扇風的動作,她想多燒幾趟水涼下來,讓老頭子給大夥也送些去。
她邊扇邊喃喃道,“是啊,這日子過得如好夢一般,生怕哪一日醒來,這夢就跟著醒了旁的不說,往日但凡有女子進宮,無非是伺候君王或是伺候嬪妃這一條路子,眼下我家娥姁進宮,竟是如世間男子那般,被秦王禮遇封爵這般好的日子只要能一直過下去,縱是大夥多費幾把力氣幫襯官府,又有甚為難的?”
呂太公微微點了點頭,取來一把蒲扇跟著妻子一道扇起風來,秦王待他呂氏不薄,他亦自當盡力為秦王分憂。
咸陽宮中,這一趟趁著李斯的提議,君王不但將少府職責從丞相權屬下分離開來,還將修渠修路之事也從少府管轄範圍內剝離出來,新設工部,由鄭國擔任工部令。
如此一來,五黑也暗暗大鬆一口氣,朝廷如今各色器具、日用物品、鐵煤之事、紡織榨油水泥之事,皆壓在少府一部身上,若無前兩年王上新設的匠人學室數千學子、從旁襄助指導新招的匠人,僅憑他和手下這點弟子著實分身乏術。
即便如此,眼下少府亦無半個閒人,連新招的學子亦被張蒼以“實踐”之名,趕去各處工坊邊學習邊幹活,順便再指導新手匠人們。
若朝廷再將修路一事交由少府分管,如此大工程涉及方方面面的人手物資排程與監管,恐怕真能將五黑與張蒼活活累死。
年輕的秦王雖是熱愛007的勤政君王,卻是絕不肯看著國之大才累死的薄情君王。
他做出分離少府與工部的決定,一是源於少府如今業務驟增,縱便五黑從學子間提拔優異者擔任小吏四處督查監管,這各處工坊大事與緊急要務,最後仍要由五黑張蒼二人決策——他們著實太累了,張蒼入秦之時原本白白胖胖的,如今已瘦了一圈。
二是源於鄭國打算邀請水家掌門入秦一事,讓君王意識到此事若成,堂堂掌門豈肯甘居墨家之下?是以,將水家擅長的山川道路一事交與他們統管,既為墨者減了負,又能讓水家感受到秦國朝廷的重視。
打發走群臣後,君王放鬆地仰靠在椅背上,輕闔雙目想著:於國有大用的墨家之道,既在秦國透過匠人學室發揚壯大,同樣於國有大用的水家之道,焉能覆滅與故紙堆中?
待鄭國將水家掌門請來,寡人還需鼓勵他弘揚水家之道啊
喏,諸子百家之學說,雖然秦國馬上要以儒法道三家糅合變法,但在實幹的君王心中,法家之道是真正能約束官吏民眾之道,而能造出大量實用工具的墨家、能造福天下生民的農家、能修橋開路的水家這等實用學派,遠比只會誇誇其談的學派重要得多。
思及此,君王倏地睜開了清明的眼眸,農家?秦國竟無農家之人!
我秦國如今有了高產之糧,若有農家入秦,豈非事半功倍?
七月炎炎夏日,身負重任的鄭國喬裝南下趕往楚國,他本欲隻身前往,怎奈君王放心不下他的安危,執意命王離帶著五百精兵,化身為販賣新款奢華澡豆牙刷的秦商,跟著鄭國一道去了楚國。
而咸陽宮園子裡,明赫先迫不及待跟韓信分享了“鄭國去搖人來幫忙”之事,又接過韓信遞來的以楊木削成的東西,翻來覆去地看著。
眼下李斯程邈等人的文字改革工作才剛起步,簡體楷書自然是沒公佈的,劉季鄭重其事託韓信送來的請柬上,乃是他親自以刀刻上去的邀請詞,自然是以秦篆書寫的。
但大字不識幾個的明赫,縱便是李斯親自書寫的規整官體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