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旁人胡亂說的,您千萬不能信啊!阿兄是長子,是您之親子,更有信士愛仁之名聲孩兒是幼子,是您之養子,斷不能與阿兄相提並論啊,您千萬不能把孩兒放在儲君的位置考慮啊”
說著,他在心中悄悄發誓道,“可惡,有人竟想算計扶蘇的皇位!既然如此,我一定不能讓父皇知道我也是他的親子,這事,必須捂得嚴嚴實實的”
嬴政輕輕一下下順著小傢伙的頭髮,無奈之下又有些釋懷,小崽對父兄是何等赤誠之心!
既然開了頭,倒也無甚再遲疑的,他便將自己擔憂扶蘇來日即位、會改弦更張一事,細細說給小傢伙聽,然後溫聲總結道,
“但若是數十年後,由吾兒明赫即位,朕相信你絕不會改郡縣為分封。此事,關乎我大秦基業興衰存亡,關乎天下生民安穩動亂,朕斷不敢掉以輕心”
明赫忙勸道,“父皇,您誤會了,阿兄如今很厲害了,他絕不會輕易被別人慫恿挑撥的!他那日建議您緩行分封制,只是不忍心旁的阿兄阿姊們失去封地,換成孩兒,亦是不忍心自家兄弟姊妹這般的呀,這是人之常情呢但若事關國家大事,阿兄一定會如孩兒這般,堅定擁護郡縣制的!真的!再說,孩兒也會一直守在旁邊監督他的”
說到這裡,他忽然心念一轉,不對啊,父皇如今既不追求長生亂吃丹藥,又天天堅持練五禽戲,身強力壯並無半點不適之疾,指不定真能活到一百歲呢!
思及此,他又急匆匆仰頭補充道,“父皇,您放心吧,就算阿兄當了太子,憑藉您這強健的身體,又天天練長壽之五禽戲,少說也能活上一百來歲,到時有您在一旁看著,阿兄縱便即位,也是絕不敢改郡縣為分封的!”
他暗暗打定主意,到時一定要想辦法,讓父皇活上一百歲,既然張蒼能活過一百,趙佗也能活過一百,父皇為什麼不可以?他一定能想到法子的。
嬴政聽了這話,不由心頭一跳,一百歲?按小崽這話說來,五禽戲竟真能助朕活到一百歲?
若真能如此,他倒可晚些將皇位傳與扶蘇,待心有餘而力不足之時,亦可從旁指點幾招,想來大秦郡縣制,定能平穩度過秦二世之時——
世間一切新政,怕的皆不是開頭之難,而是二世半途而廢之憂。
當年山東六國,有多少強國變法之新政,是亡於下一任君主之手。
因為,每每下一任君王即位之時,正是新政根基未穩、而舊利益者尚有餘力反撲之時。
但若如大秦當年遵循商君之法這般,接連有兩代君王遵循新政,隨著舊利益者餘力的漸漸渙散,隨著新利益者隊伍的日漸強大,此事,便極難再有轉圜餘地。
在君王再三確認小傢伙真無半分想當太子的心意後,很快便下詔:立長子扶蘇為大秦皇太子。
儲君之位既定,在咸陽百姓歡天喜地的慶賀中,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而悄悄前往章臺宮,勸父皇收回成立、改立明赫未果的扶蘇,卻堅持認為自己對大秦之貢獻,遠不如自家小九阿弟,他往日因長公子之身份備享殊遇,已是萬分羞愧,如何再敢無功而忝居高位?
在扶蘇的再三請求下,嬴政終是答應,待諸事準備妥當,到時便讓他跟著李信蒙武等人,親隨大軍前往百越滅敵。
君王雖然難免擔憂長子之安危,但長子能如此磊落堅毅有擔當,他亦是備感欣慰的。
今日之扶蘇,仍敢與他據理力爭,亦能與他無話不談;
他忠於君父,卻從不誤解君父;
他不但飽讀詩書,苦練武術,亦願主動請纓為大秦而戰;
如今君王面前即將滿十六歲的英武少年,終究與神畫中手握重兵而自刎的扶蘇全然不同。
他們不知道的是,隨著立儲詔令的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