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我轉校的當天,王思怡就拉著周婉婉氣勢洶洶地殺過來。
「怎麼回事?!」
我開門請她們進來,宿舍很小,不過二十多平米,進去沒地方坐。
「先坐床上吧。」
本來想燒水給她倆喝,發現多餘的杯子都沒有。
周婉婉看著我,眼睛通紅:「你瘦了好多啊……」
我摸摸自己的臉:「有嗎?」
「怎麼沒看見茶杯?」
我沉默,靠著長條的桌子,第一次向他人告知茶杯的事情,話語梗在喉嚨。
「茶杯……茶杯要睡很久。」
一旦開頭,好像也沒有那樣難,隱去池先生的角色,我將前因後果和盤托出,並請求她倆替我保密。從來沒見大哥落淚,今天我抱著公寓送得抽紙盒,看她倆抱在一起哭了一個小時,一邊哭一邊罵我怎麼不提前告訴她們。
送她倆下樓時,路過的人紛紛回頭看我,門口停著王思怡家的轎車,我替她們開門:「我很好,不用擔心。」
王思怡嗓子沙啞:「我弟在隔壁初中部。」
「嗯,知道了。」
第二天,學校開始傳轉校生不僅不近人情,還亂搞男女關係,榜上富家小姐。我只覺得好笑,果然哪裡的學生都愛聊八卦。普高學業繁重,我驚詫於自己的分數到這裡來不夠看得,從前在班裡還能排個中上游,現在要倒著數,我便一心一意學習,學校公寓兩點一線。
這天放學,我慢吞吞地跟著人流移動,門口人頻頻側目,不知在看什麼熱鬧,我只當沒有,低頭走路。
「吳江子——!」
我停住,是白夢澤,與我隔著馬路,她靠在摩托車上,修長的雙腿交叉,雙手抱臂,頗為不耐煩地問:「怎麼不回我訊息?」
周圍的同學竊竊私語,我嘆息,穿過人行道:「別在這說話,走吧。」
我領著她走進小巷的板麵店,她毫不客氣地加蛋加腸又加豆乾,堆成小山一樣。
「要辣椒油嗎?」我遞給她。
「要。」
小勺子舀了滿滿三下加進去,我又親眼見她拿醋瓶轉了三圈,等她吃完了,我也放下筷子。
「怎麼剩這麼多?」
「最近胃不舒服。」
「哦。」
我面對這個新鮮出爐的妹妹,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小時候可能會好奇媽媽是誰,怎麼不來看我,長大了自然明白,要麼是不在意,要麼是不能。至於人的感情,是處出來的,不是血緣的羈絆。
直到分別,我們都沒再說什麼,她跨上摩托瀟灑而去,身上還穿著特高的校服。白夢澤是個意外聰明的人,我不知道她還有什麼目的,但也沒心思追究。
此後,她時不時找我吃飯。有好事者問我什麼關係,我一律說是朋友。
「可她穿著特高的校服,是覺醒者吧?你也是嗎?」
「我不是。」我背上書包離開。
「不是還神氣什麼……」
期末考試之前,或許是比較焦慮,半夜我又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零點三十一分,我注視著牆上的表,秒針走了一圈又一圈。單人公寓的窗戶只能朝外推開一小道縫,拳頭大小,深冬寒風灌進來,樓下的路燈亮著,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也亮著,我看了一眼手機,依舊沒有收到他的訊息。
第二天早上,我在廁所裡把早飯吐得乾乾淨淨。
週五放學,學校門口堵得水洩不通,我從車縫之間穿行。只見白夢澤在路對面,身邊還帶著一個熟人。
「阿澤說你狀態不太好。」白青山穿著月白的長款羽絨服,人要是高,穿羽絨服也輕巧。
「沒有啊,作業比較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