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低速行進中,江東左軍都能以步卒陣列對抗騎兵的衝擊,但是在四野皆無遮攔的曠原上,江東左軍回擊尾後的流民軍馬步兵,陣形必然會給拉散。
兩軍交戰時,主將對步卒陣列的掌握是有限的,總不能在敵我雙方纏戰中,調整陣形。即使在側翼留下甲卒陣列護衛,但也會由於機動性不足,在敵退我攻的運動戰給大量的騎兵撕開的機會大增。
說起來,也是林縛手裡的兵力不足,若是以相對鬆散的陣形將騎兵封鎖在外圍,保護住側翼不受攻擊,即使以江東左軍的精銳甲卒計劃,也要一倍半甚至兩倍的兵力才足夠的把握。
若寧則臣判斷是真,劉妙貞故意露出這個破綻,就有拼命的決心在。
劉妙貞想拼命,這邊更不能遂她的願。
即便能將劉妙貞部殲滅乾淨,江東左軍傷亡要是超過三分之一,南下援泗陽的計劃多半也要泡湯。事實上,沒有足夠的騎兵,也在四野無遮擋的曠野,僅憑步卒很難對半數為騎兵、半數為馬步兵的流民軍打出殲滅戰來。
這時候不清楚,流民軍圍徐州主力還有沒有派出其他援軍過來,將劉妙貞所率、在後面追擊的馬步兵擊潰,實際的意義並不大。
林縛蹙眉說道:“要看劉妙貞是不是故意露出破綻,也簡單,”攤開地圖,指著睢寧西南角上,“這裡有座斷崖山,山不高,但我們離開官道,往這裡運動,足以遮閉我軍右翼,看劉妙貞如何應對便知了……”
江東左軍近七千兵馬,甲騎及馬盾輔兵、主將及主將護兵以及少量必要輜重在陣心位置,十營甲卒散成三十個小陣在縱深四五里的範圍內交叉行進。
劉妙貞騎在一匹青黑色的牝馬上馳一座緩坡上,斬馬刀橫在膝前,一身紅衣紅甲,黢黑的臉遠看去,彷彿雕刻而成,呆板而沒有神情,眼眸卻是流晶溢採,靈動無比。讓人遺憾:有這麼一雙美眸的女子,怎麼配上這麼一張醜臉?
劉妙貞凝眸望著江東左軍的行進陣列,她抬手壓了壓漆成緋紅的金屬兜鍪,若有人細心,便會看到她手的膚色與臉截然不同,要細膩***得多。
“韓採芝,你過來!”劉妙貞轉頭大喊,她的嗓音沙啞低沉,倒與她黢黑而木納無表情的臉配合。
一名穿扎甲的青年將領從北坡腳策馬馳來。
“你覺得要如何攻其後翼?”劉妙貞問道。
“不是我不想跟林縛打硬仗,林縛在江寧繞過我一命不假,渠帥你對採芝也有救命之恩。按說我該留在徐州幫安帥打嶽冷秋,不過來兩邊為難,但是十數萬兄弟的性命都壓在這一戰,使我不能縮頭躲在後面,但是眼下真不能硬打。”青年將領說道。
“我問你如何攻,你那麼廢話做什麼?要疑心你,便不會帶你出戰,”劉妙貞雙目一瞪,眉頭卻呆板沒有動靜,“陳魁立就沒有你這麼婆婆媽媽的……”
青年將領不是旁人,正是當初在江寧帶兵鬧譁變,後給林縛逐走的上林裡鄉勇青年將領韓採芝。
韓採芝等人離開江寧,沒有辦法回上林裡,就帶著家小前往淮西壽州投親靠友,之後一直住在壽州。
一年多前,從濠州敗逃下來的官兵洗掠了韓採芝所住的村子,韓採芝被迫與陳魁立等人拉出一夥人馬反抗,給官兵所圍。帶兵先進壽州的劉妙貞救了他們,他們從此就入了夥。
韓採芝、陳魁立雖非嫡系,但軍事素養要好過普通的流民軍將領一截,出身貧寒的他們也勇猛敢戰,給劉妙貞所重,提拔為部將。
韓採芝之前倒沒有想過會有與林縛、與之前上林裡鄉勇同僚對陣而戰的機會。亂世當前,兩軍對壘,私人的恩怨,倒是渺小得很,根本不值一提。
韓採芝捱了訓,倒沒有覺得難過,說道:“林縛治軍天下無雙,當真不假,他們這麼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