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病情越來越重,連大夫私下都說只有聽天由命了,心裡不由難過,哪還有心思想那門親事?看阿爹咳嗽得難過,手上的動作漸漸加快,指望能減阿爹些痛苦。
阿爹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拉著女兒的手,道:“我好多了,你過來坐下!”
阿嬌依言坐下,阿爹道:“聽說張家兩位公子都見過你,都想娶你為妻,但自古長幼有序,你將來嫁與大公子,要懂得三從四德,謹守婦道,相夫教子,切不可傷風敗俗,阿爹之言,你可記下?”
阿嬌擦著眼角的一滴清淚,默默點頭,阿爹又道:“張員外那裡,我已經允諾了,明日員外就差媒人來下聘,要是我這病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孃兒倆日後也有人照應。”
王娟急道:“看你說的是什麼話?哪有人咒自己早死的?你適才不是說了,你這病已有多年,本無大礙了麼?”
阿爹只是一笑,又一陣猛咳,吐出一口痰來,竟然帶著淤血。這一驚非同小可,一家三口都已明瞭:阿爹管不了多時了,難怪他急著答應了這門親事,原是想安排好妻女,好無後顧之憂。母女二人心下難過,卻又只能強忍著,像他們這樣的山村人家,得上了這樣的病,根本就無力醫治,雖然看著老爹難受,卻也無可奈何。
第二日,媒人果然帶了一大群人,招了大紅的聘禮,走到院外,那場景,好不熱鬧,張員外家是本地一富,他家嫁娶,自然不比一般,當下便引來眾人圍觀,看罷聘禮,直羨慕得鄉里人咂嘴,都道這家女兒生得好姿色,替家人露臉了。
阿嬌在屋裡自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她想起去年看到張家公子,人才出眾,也算是個不俗之人,能嫁個如意郎君,也算是喜事一件,悲的卻是阿爹已經臥病在床。
那媒人歡天喜地地走進屋內,叫道:“鐵老頭,鐵老頭,聘禮都上門了,怎麼都不出來迎一迎?當真是生了個國色天香的女兒,尾巴都翹上天了麼?”
………【求醫】………
王娟連忙從裡屋鑽出來,應道:“啊,是杜大嬸啊,實在對不住,她阿爹今天起不來,病在床上了,勞煩你了。”
杜大嬸眼睛四處尋找,道:“我還沒見過你家女兒呢,叫出來看看啊?張家兩個公子都想娶的角色,我到是想瞧瞧;是什麼樣的絕色佳人!”一面說,一面卻是一副不屑的神色。
王娟道連忙陪罪道:“杜大嬸,阿嬌去請大夫去了,一會兒才回得來呢,要不杜大嬸先坐會兒?”
杜大嬸擺擺手,一屁股在堂前板凳上坐了下來,道:“算啦算啦,我又不是男人,非得看到美人兒才可,他日有的是機會,說實話,我活這麼大年級,還沒有像這種男家先相中了再叫我作媒的!特別還是像張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哼,你們家也不知道燒了什麼高香,像鐵老頭那樣的人物能生得出這樣的女兒?喲,鐵老頭這病,不要緊吧?張家可是把日子都定下啦,就這個月底呢,到時可別犯了衝!”
王娟的心沉了下來,誰都知道張員外家有錢,但有錢也不能不顧別人死活吧,何況他們是要娶媳婦,又不是要債,說這樣的話,那不是不管她阿爹的死活了麼?總說這樣的人家阿嬌嫁了過去不會受苦,但誰知道呢?王娟心裡不踏實了。皺著眉頭,輕聲道:“他大嬸,我們也不願意這樣啊,可是,可是我家老頭的病確實不輕,能不能請張家把日子挪挪?”
杜大嬸噌地站起來,大聲道:“挪挪?你以為是掃地碰到一堆屎,說挪就能挪的呀,這是風水先生算好了的,哪裡能亂挪日子?”她摸了摸桌上的聘禮,又道:“算啦,我還是去看看這老頭兒,到底是個死命還是個活命,也好給張家回話。”
說罷,一邊扭著腰進得裡屋,在鐵老頭屋子裡轉了一圈,屋裡卻有股難聞的氣味,她捂住鼻,走進鐵老頭床前,那病人卻是一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