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淅淅瀝瀝,那雨水從天傾落,黑漆漆的一線,在這黑天裡,卻不知是墨汁,還是鮮血了。
江鶯鶯滿面通紅,呆坐在木席上。
她想及那女子捂在胸口的手掌,以及黑暗裡對方衣衫下若隱若現的碩大輪廓,她腦袋更低垂了一些,看著自己微有些平坦的胸口,心裡頓時有些惱意。
燭火裡,屏息垂頭靜坐的女子,卻更加美不勝收。
在江鶯鶯發呆的時候,蘇午已經鋪好了床鋪,他拍了拍床鋪,向燭火旁心思百轉千回的女子說道:“你便在這裡休息就是,我會守在此間。
一有情況發生,我會首先喚醒你。”
江鶯鶯輕輕點頭,小聲答應:“好……”
她放下懷中的應急罐頭,脫下鞋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鋪旁躺了下來,看著不遠處坐在草編坐墊上的蘇午,鶯鶯側了側身子,讓出大半的床鋪來,小聲道:“蘇午,你也可以睡在這裡,在這裡休息……”
“不用了。
你好好休息就是。”蘇午笑了笑,向江鶯鶯如是道。
“嗯……”江鶯鶯答應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她感覺房間裡的燭火搖曳了片刻,接著就被輕輕吹熄。
她腦海裡轉動著亂糟糟的念頭,這些念頭又在屋室裡那陣均勻的呼吸聲中都消隱下去。
鶯鶯的念頭沉入甘甜的夢中。
蘇午坐在視窗,看著窗外那些漆黑的雨線,他眉心故始祭目張開,那般淋漓而漆黑若血墨的雨線,又倏地轉作正常的水色了。
他想起鑑真先前的低語。
——其稱當下或許不必他去探查甚麼,那‘燭照巫女侍’便會主動顯出影蹤。
畢竟,燭九陰大御神滿足了她的最大願望。
她最大的願望,即是令‘全東流島人盡數死絕’。
是原本並不存在的‘燭照大御神’在殺生石、十滅度刀的影響下,終於由不存在的虛指,變成了真正的恐怖鬼神,繼而滿足了燭照巫女侍的願望?
還是與燭照巫女侍勾牽的詭獄、十滅度劍,反過來完成了燭照巫女侍的願望?
……
譁!
雨水滂沱!
在黑天下變得更黑暗的海洋岸邊,一艘木船兒被穿著羽衣獸皮的父子兩個推入海中。
二人先後爬上了那艘小船,擺動著簡陋的船槳,朝海中游動。
漆黑海洋蕩起層層漣漪。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夜晚,本也不是出海打漁的好天氣。
他們一家人從前也從未再夜裡出海捕魚過。
但今夜與往日不同。
母親生了病,就快死了。
她唸叨著想喝一碗暖和的魚湯,父子二人便想去完成她最後的念想。
小船在海中搖晃擺盪著,彷彿要被這淋漓的雨水給擊打得傾翻去,鬍子花白的父親奮力搖擺船槳,催促著兒子灑下漁網。
青年人在雨水裡投下漁網,白色的漁網與黑色的海水接觸,便也變成了黑色的。
黑色的船兒載著黑色的父子,在黑海中拖著漁網行進了一陣,便往海岸上折返。
船兒擺盪得不再那般劇烈。
父親勉強定住身形,幫著兒子去拖拽海中的漁網。
二人合力拉拽,一時未有拉動漁網。
他們沒有絲毫氣餒,相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裡的喜色。
於是父子二人更大力地拉拽那張漁網,在淋漓的黑雨裡,雨水散播出腥甜的氣味,此刻也被他們當作是海洋的氣息。
在他們的奮力拖拽下,漁網漸漸從黑色海面下顯現了出來。
黑色的漁網網羅著一些白花花的物什。
父親看著水面上浮動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