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目視神色慘然的鄭現,如蘿蔔頭的手指輕叩桌面,他似笑非笑地與鄭現說道:“小弟所說的燈官,是我身後這位嗎?”
鄭現垂下眼簾,身軀微微顫抖,口中並無言語。
那長手長腳的‘燈官’,隨著安祿山隨意一揮手,便倏忽站在了鄭現身後,一根根慘白的指骨,環上鄭現的脖頸。鄭現聽到安祿山笑意隱隱的聲音:“我給小弟的利益莫非不夠多嗎?你雖為我沾了幾條人命官司,但我給你的金銀,足以抵上那幾條人命了。
人命,是有價的。
更何況小弟之所以能將厲詭容納在身,我亦在此中出了大力,幫了大忙的。
奈何小弟一朝踏足公門,便想丟下我這個貧賤出身的兄長了……幸而老天有眼,叫小弟身上厲詭漸有復甦之態。
那個叫做喜安的畫師確實有幾分能耐,竟然把畫卷貼在小弟的身上,將已經侵入小弟臟腑之中的厲詭,吸攝入皮膜之中,他有這樣才華,而我恰好十分惜才,原本不論如何都不願殺他的。
可惜他不肯配合於我,處處看低於我,我又從別處恰巧得到了這畫作可以吸攝厲詭的秘密……他沒有用了,不如死去。”
安祿山一邊說著話,一邊撕開桌上的油紙卷,露出其中一副還未被裝裱好的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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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那畫作緩緩攤開來。
鄭現心臟激烈跳動著,在‘燈官’指骨環繞脖頸之下,已然感受到了死期臨近。只是他心中不甘,聽著安祿山的言辭,看著桌案上緩緩鋪開的一副紙卷——他眼中陡然流露出幾分驚喜——那副畫卷之中,流露出了某種玄妙非常的意蘊!
先前喜安留在他身上的畫作,亦有此般意蘊,只是也無法與此畫中神韻相提並論!
這幅畫,或許可以救自己的命!
鄭現一念及此,祈求的目光便投向了安祿山。
安祿山痴迷地看著桌上畫卷,低聲道:“天人真意……正是此天人真意,才有通達鬼神,拘攝厲詭之能……
那個喜安,不過是個三流畫師而已,偶然窺得門徑,便敢目中無人,他又怎逼的山海吳道子這樣的大家?!
小弟,你看此畫中天人真意,比之你喜安兄的畫作如何啊?”
安祿山抬起眼來,面有笑意,眼神陰沉地向鄭現問道。
鄭現陡見救命稻草在前,其餘一切已經甚麼都顧不上了,他盯著桌上畫作,連連點頭,絲毫未有留意到安祿山陰沉的眼神:“喜安僥倖得到一縷機緣而已,與吳道子怎能相提並論?!
大兄這副畫作,正能救我性命!
大兄,您真為我尋來了這樣神妙畫作,您就是我的再造父母——”
他話未說完,便被安祿山揚聲打斷,安祿山扯起桌上畫卷,也好似一把扯起了鄭現的心:“賢弟,想要我以此畫救你?!”
鄭現見安祿山如此情狀,一時福至心靈,撲通一聲向安祿山跪倒下去:“求賢兄救我!”
他被詭韻侵及臟腑的痛楚折磨得神智都瀕臨崩潰,而今有活路在前,恰如久旱逢甘霖,又焉能放棄?!
這時候,安祿山從懷中拿起一顆丹丸,將之遞到了鄭現嘴邊,道:“一幅畫而已。我與吳道子交好,以後這般畫作,自然應有盡有,以此畫救賢弟,自無不可!
只不過,若我救了你,你反咬我一口,有謀害我之心,我豈不是隻能生受?”
“不會的,不會的!
大兄,小弟必不會如此!”鄭現連連搖頭,視眼前漆黑丹丸如無物,就是不張嘴吞下丹丸。
安祿山眼神淡淡,又道:“空口無憑。
你吞下這顆‘供養丹’罷,此密藏僧人煉造供物。只要你吞下此丹,你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