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我只是害怕,你走得太遠,回不來了。”酈琛聽到第一句話,心裡一鬆,後面的便沒聽見。他惶惶不寧,卻不知說甚麼才好,見簡淇舉步又行,勉強道:“我叫人送你。”簡淇道:“不必。我既獨自到得了這裡,也能回得去,不勞鉅鹿王府的人保駕護行。” 酈琛聽他辭意斬決,似是帶著滿腔憤慨,一凜之下,不覺便鬆開了手指。簡淇再不看他一眼,快步走出門去。
酈琛聽見那門砰地帶上,便如在心上敲了一記。聽著那腳步聲漸漸遠去,忽然之間,全身氣力消散得一點全無。他轉過頭來,見屋角有一把椅子,下意識地便向那裡走去。剛剛走出兩步,忽地絆了一下,不知怎地,手腳全不聽使喚,這一下結結實實地摔倒在地,彷彿震得五臟六腑都離了位置。他心下怔忡,以手支地,一時卻不起來。只見到地下濺了一滴滴水珠,同時覺得面上一陣溼熱,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流了眼淚。
他獨自在京城過了半年,其間飽嘗相思之苦,心力交瘁,這一哭開了頭,竟爾無法遏止。一個時辰前重見簡淇的歡喜,無可挽回地變成了深不見底的失望與傷心。這得而復失的痛楚深入骨髓,一時彷彿世上所有人都棄他而去,只餘下他一個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冷得徹骨,全身發顫。
他哭到精疲力盡,哽咽漸止,心中空空蕩蕩,只覺得再無一事可為,索性便自暴自棄地躺在地下。昏昏默默,也不知過了多久,依稀便覺得屋裡昏暗下來。耳聽得窗外沙沙微響,心道:“又下雪了麼?”抬眼往窗上一看,只見一片白濛濛地,無數雪片飛舞。酈琛神智略復,忽然便想:“這大雪天裡可不好走路……我得找他回來。”這一念起處,便似在胸中注入了一朵小小火焰,燒得心內融了一塊。全部感受匯攏聚來,再也抵禦不住,喃喃地道:“我找他去。我沒了他……是不成的。”
他慢慢翻過身來,然而手足僵冷麻木,一時竟不能起身。
忽然間房門開啟,一股冷風透入,不禁打了個寒顫,抬起頭來,見門口站著一人,竟是簡淇去而復返。
酈琛疲憊到了極處,這時候反應甚是遲鈍,啞著嗓子道:“你怎麼回來了?”
簡淇倚門而立,頭上身上都積滿了雪花,低聲道:“我還是……放心不下你,怕你做傻事。”
他走近了兩步,在昏暗中看清了酈琛,不由得便愣在當地。酈琛極是要強好勝,僅有的一兩次在他面前落淚,也是苦苦自抑,竭力不令他察覺。然而這時候雙眼通紅,面上淚痕縱橫,狼狽不堪,哪裡還有往日的一分驕傲矜持。
酈琛呆呆地道:“我不報仇了。我……跟你回去。牧謙,你別離開我。” 這幾句話只說得遲緩澀滯,與他平素伶俐口角判若兩人。簡淇身不由己,便在地上跪了下來,抱起了他。酈琛將頭靠在了他肩頭,冰冷的雪片沁入肌膚,不能自已地抖個不住,道:“別離開我。”他再想不起其他話語,只把這落後一句顛來倒去地說了幾遍。簡淇的全副意志被這幾個字打擊得七零八落,眼淚奪眶而出,道:“不會的。”捧起了酈琛的臉,親吻他濡溼的臉頰和嘴唇。
酈琛本來渾身僵冷,在他溫熱的唇下,方才那一點火焰漸漸燃得旺起,燒灼著胸臆,向全身鋪散開來。他抬起手來,磕磕絆絆地便去解自己衣鈕。簡淇按住了他手,過了一會,輕輕地道:“讓我來。”
肌膚相接的一刻,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黯淡起來。這等甜蜜來得如此銳利猛烈,幾令人心痛得無力呼吸;意志渙散,只能更深地陷入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