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的眼圈卻是一紅,終於忍不住。
“匹夫!”她惱怒地罵道,“你明知曉身體未愈,逞甚強!萬一……萬一……”
她想往他的身上捶兩捶出氣,卻捨不得,也再說不下去,未幾,眼淚忽然大顆大顆流下來。
皇帝卻未反駁,拉過她的手,“是朕逞能,莫哭了。”說著,他看看她手中的弩,意味深長,“你又殺了一人。”
徽妍一愣,片刻,抽抽鼻子,“妾……妾當時未多想……”
話沒說完,她卻被皇帝的手臂圈住,帶在懷裡。
“好箭法,多謝皇后。”他笑著吻吻她的面頰,低低道。
徽妍又是一怔,面上熱起,眼睛卻又是一酸,繼續哭起來。
……若是縈女君遇險,你會留下麼?
……珣於朕而言,亦是如此。
皇帝擁著徽妍,忽而想起自己先前對她說過的話。晚風吹在臉上,有淡淡的炊煙之氣,平實而溫和。皇帝擁著她,望著蒼茫的原野,只覺可笑,還有些愧疚。
他也小看了她。
他忘了,他們彼此亦是一樣。
“將來再不許這般逞能……”徽妍一邊哽咽一邊說著。
“好。”皇帝答應。
“不許打鬥……”
“好。”
“生病不許騎馬……”
“好……”
歸巢的晚鴉在頭頂呱呱飛過,方才的交戰之處,已經恢復平靜。軍士們或分出人馬到渭水邊去抓捕餘孽,或整理戰場押送俘虜,各是忙碌。剩下的皇帝近侍們揹著對著馬車,隔在幾步外護衛著,若無其事。
王恆忍不住又望望那邊旁若無人相擁的二人,心中苦笑。
陛下,二姊,感慨歸感慨,可莫忘了旁邊還有一具死屍啊……
第84章
一場風雲,在頃刻之間結束,幸未釀成大禍。
“兄長!”劉珣跟著後面的侍衛趕到,啞著嗓子,大聲喊著朝皇帝跑過來。
皇帝看著他,剛伸出手,他已經撲到了皇帝的懷裡,放聲大哭。
“莫怕,珣,無事了……”皇帝將手臂圈著他,低聲安慰,再看向徽妍,目光相視,皆露出笑意。
宮中許多人還未知曉發生了何事,正詫異皇帝怎強撐著出去,待得入夜,卻見六皇子被抬了回來,渾身是傷。沒多久,皇帝也乘車回來了,徽妍陪在旁邊,徐恩等人神色緊張,大聲叫著御醫,忙成一團。
劉珣的的外傷雖看著嚇人,卻並未傷及要害,最嚴重的地方是後腦磕出了血,也無將養些時日便可復原。
皇帝雖看著無大礙,御醫們卻發現他在發熱,嚇得不輕。幸而用過湯藥之後,他發了汗,燒就退了。歇息一晚之後,皇帝安然無恙。
經歷了在郊外時徽妍的一場痛斥,之後數日,皇帝都是乖乖的。
他每天在寢殿中將養,無徽妍准許,絕不亂走。他也曾又起過讓徐恩去取些奏章來看的念頭,見徽妍臉色沉下,立刻打消。丞相等人亦是體恤,只來過兩回,且只挑著幾件重要的事稟告,逗留不到半個時辰,便告退而去。
皇帝每日無所事事,用他的話說,自己如今是被人當肥彘一樣養。
杜燾聽到他這般話語的時候,冷笑。
就在鯉城侯事發的兩日之後,他父親杜玄得知了皇帝遇刺的事,立刻將杜燾大罵一頓,怪他這麼大的事業不告訴自己。罵過之後,讓杜燾扶著,顫顫巍巍地入了宮來探望皇帝。
當時皇帝的寢宮中正熱鬧,蒲那、從音還有剛能下地走路的劉珣都在,還有徽妍和王縈。杜玄看到平日精神抖擻的皇帝竟臥榻歇息,心疼不已。但隨後,看到蒲那和從音圍在皇帝榻前說著說那,嘰嘰喳喳的,還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