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孫尚香該有地那種歡喜不見了。正德一身紅妝,水袖飛舞,打扮的喜慶,從頭唱到尾卻是一股哀怨的調兒,倒象是孫尚香多不情願似的。永福公主靠在椅子上,黛眉微鎖,清麗的臉上帶著淡淡憂傷,旁邊地太監們不住聲地拍掌叫好。她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懶洋洋地拿起一塊點心,輕輕咬了一口,又無聊地放回盤中。永淳公主吃了一嘴的東西,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唔唔呀呀地道:“姐,怎麼不吃呀,太醫不是看了麼,頭不疼腦不熱的,怎麼沒胃口呢?”坐在主位上地張太后聞言也關心地道:“你皇兄為了哄你開心,唱的這麼賣力,就別讓皇上再擔心了,多少吃一點吧。”永福公主微微垂目道:“是,母后,孩兒只是身子乏,食慾欠佳,歇兩天就好了。”她輕輕一嘆,手託著香腮幽幽出神:“楊凌被山給埋了,什麼人這般可惱,竟然對他……,以前也不覺什麼,怎麼聽說他死的這麼慘,心裡忽然變的這麼難受……楊凌,楊凌,他……竟然被亂石給砸死了……”劉瑾對太后諂媚地道:“太后,長公主殿下不喜歡吃這些東西,老奴讓御膳房馬上換幾樣來……”張太后微微頷首,劉瑾退了兩步,直起腰來正要喚小黃門過來,內宮兼內務府大總管馬永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在戲臺前叫道:“皇上,內廠提督楊凌回京了!”戲臺上正德皇帝五官呆板,翹著蘭花指正咿咿呀呀地唱著曲兒,根本沒聽清楚,臺下皇太后和永福公主也沒聽清,只有永淳公主和劉瑾聽的真切。兩人頓時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永淳公主張著小嘴,半塊粉糕從嘴裡掉出來都不知道,劉瑾嘴角一抽一抽的,大有中風的預兆。他身子晃了一下才一個箭步躥過去,緊緊扯住馬永成的衣領子,不敢置信地道:“你說什麼?誰回京了?”馬永成哭喪著臉道:“劉公公,是威武侯、內廠提督楊凌楊大人回京了,他……他沒死!”“啊?”劉瑾騰騰騰倒退了兩步,這回太后和永福公主也聽清了,二個人一齊站了起來,太后驚道:“你說什麼?給哀家再說一遍,你說……楊凌楊卿家沒死?”永福公主張了張嘴又馬上閉上了,可是小巧地鼻翅兒翕動著,酥胸急促起伏,興奮地臉蛋兒都紅了。一雙俏美的杏眼放著光,緊緊盯著馬永成,生怕自已是聽岔了話兒。正德看臺下好象出了事兒,就沒精打彩地摞下身段兒,走到臺邊兒上有氣無力地道:“什麼事呀,永成?”後邊鑼鼓依然帶吹帶打。馬永成又對他說了一遍,正德還是沒聽清,永淳公主得到確認,頓時歡呼一聲,返身和姐姐抱在了一起,永福臉上也綻開一片笑,就象一朵瑩光流動的玉百合。張皇后瞪了永淳一眼,斥道:“你是公主,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正德就聽到“回京了”三個字,他不耐煩地揮揮袖子。鑼鼓聲戛然而止,正德又問道:“什麼事兒?誰回京了?”馬永成剛張開嘴,永淳公主已搶著道:“皇兄,楊凌沒死,他回京來了!”“什麼?”馬永成剛剛扯平了被劉瑾揪成麻花的衣領。又被跳下臺的正德一把扯住了,“杏眼”圓睜地道:“你說楊凌沒死,是不是?是不是楊侍讀沒死?”馬永成忙不迭地道:“是是是,皇上,宮禁關了。楊大人進不來,錦衣衛石大人到宮門傳訊,說是楊大人回來了。正在午門外遙拜皇上。”正德鬆開手,一臉地驚喜,他象沒睡醒似的晃悠了一下,忽然挺起胸來仰天打了個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朱大“花旦”唱完了“老生”,把水袖一甩,健步如飛,嗖嗖嗖地跑出了皇家戲園子。永淳公主喜滋滋地道:“皇姐。咱們也去瞧瞧,這個楊凌好有趣,比皇兄唱大戲好玩多了,嘻嘻~~”永福公主實在比她還想馬上飛奔到前宮,可她畢竟年歲稍長,懂得規矩,不禁看了一眼太后,太后果然把臉板了起來,斥道:“不許胡鬧,你們是堂堂公主,半夜三更的跑去前宮成何體統?你皇姐身子不好,趕快陪皇姐回去休息吧,哀家還要去看看太皇太后,你們想知道什麼信兒明天向你皇兄打聽一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