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魁梧的化神真君栽培下,就已經把軟弱的惻隱之心拋開了。
也許多年之後他閱歷豐富了,心性也歷經了轉變,但那也是在人族之中對偶然相知的朋友。至於在這南疆荒原上,他至今也沒有任何心軟之意。
所以,他對火鷹憤怒的目光視而不見,甚至還略帶挑釁意味地從懷中摸出那個來自神木部族的白骨面具,緩緩地戴在臉上。
從進入黑火部族的營地以後,那些背叛了祖先和先祖,被迫加入敵人部族的原神木族人們就顯得十分惶恐,看著周圍陌生的和敵意的目光,原本就壓抑在心裡的恐慌與茫然好像一下子就要爆發出來一樣。
誰會去相信背叛了祖先信仰的蠻人呢,換了自己,也絕不會相信啊。
那麼,等待著自己的會是什麼?
那不可預知的和對死亡的恐懼簡直可以讓人發瘋。於是,女人們眼含淚水地抱緊了哇哇大哭的孩子,男人們則是緊握拳頭咬牙切齒地站著,喧囂吵鬧的聲音從人群裡飄蕩出去,又更增添了周圍那些黑火部族族人們的戒心與敵意。
營地中的氣氛,漸漸緊張起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陸塵戴上了那個白骨面具。
天光下的陸塵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道惡魔的影子,襯著那陰森的白骨面具顯得更加可怕。
但不知為什麼,當那件白骨面具在他臉上出現後,也許是突然看到了古老先祖流傳下來的某件信物,也許是記起了這個黑袍祭司當初所許下的諾言,那些騷動的神木族人們又緩緩平靜了下來。
於是到了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再一次落在營地的最中央。
在那裡,火鷹攙扶著爺爺火虎,在他們對面,則是火巖與陸塵並肩而立。
祖孫三代,黑火部族的象徵與領導者,當他們的身邊多了一道黑影后,此刻看上去竟有些隱隱對峙的意思。
黑火部族的蠻人們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一幕,而火巖的臉色看起來也不好看。
過了片刻後,他邁步向前,對父親行了一禮,道:“阿爹,我回來了。”
火虎點了點頭,目光復雜地看著他,又掃過站在他身旁的陸塵,沉默了片刻後,道:“這是怎麼回事?”
火巖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抬起頭,當著這裡所有人的面,他聲音明亮且清晰地說了起來,將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全部清楚地說了一遍,最後他目光炯炯地望著火虎,道:“阿爹,從今天開始,這些人就是我們黑火部族的人了!”
周圍的黑火族人一片死寂,沒有人說話,甚至也沒有人敢大聲呼吸,包括站在火虎身旁的火鷹臉色也變了,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對面曾經在他心中最偉岸、耿直的父親,半張著嘴,似乎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過了好一會之後,火虎忽然冷笑了一聲,道:“胡鬧!”
……
這兩個字說出口之後,頓時引來周圍人群的一陣騷動。
這是現任黑火部族族長親口所做的斷語,並且是直接否認了火巖剛剛才說的那些話,他的態度與神情看上去異常的清晰,給人毫無辯駁的餘地。
“這是胡鬧,這是亂來!”火虎提高了聲音,喝道,“不是我們黑火部族的子孫,絕沒有資格成為黑火部族的蠻人。你有什麼資格,竟然如此肆意妄為,一下子收容這麼多異族人?就不怕火神震怒,先祖降下懲罰嗎!”
隨著他這一番疾言厲色的話語,黑火部族中的其他人看起來人心浮動,神色間都有些猶豫不定起來。
而那些神木族人則是再次恐懼慌亂,場面頓時變得有些混亂,竊竊私語聲中,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但就在這時,突然有個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將所有的雜音都壓了下去。
“資格?誰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