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潘茂驚撥出聲,“所以你們不光弒神,還摧毀了神殿?”
現任族長恩遠沉重地嘆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有些人是因為真的懼怕神的報復,但更多人是臣服於恩縣令的武力之下,總之最後神臺坍塌,神像被毀!那些口口聲聲說著信仰祂的人啊,親手地摧毀了自己的信仰!人們以為可以躲避神罰,可神罰還是降臨了!”
在恩舒被燒死後的第十天,雪山方向忽然傳來了轟隆隆的巨響,遠處的雪山在崩塌。
那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災,積攢了上萬年的冰雪,像潮水一樣地翻湧、奔騰……
無數的人在哀嚎,在奔逃。
可他們又怎麼跑得過雪崩的速度呢?
奔湧而來的雪潮,淹沒了整個縣。
房屋坍塌、死者無數。
恩縣令死得最慘,他先被上百個冰錐穿透身體,接著又倒在篝火裡變成了火球,最後被冰雪埋葬……
幾萬人的大縣啊,在那一場前所未見的大雪崩後,最後存活下來的僅僅只有一千多人。
據說,那一千多人沒有參與弒神,所以仁慈的神啊,饒恕了他們。
大災之後,倖存下來的人依然在供奉雪山神,為同族人犯的罪孽日夜懺悔。
可惜,無濟於事!
那一千多人,還是揹負上了世世代代的詛咒。
他們的子子孫孫,早早白髮,且沒人能活過35歲。
一千年間,朝廷幾度遷移居民去填補那邊的人員,也嘗試過讓他們和外族人通婚。
可但凡有恩氏族人的血脈,都逃不過那個詛咒。
恩族的人口,既無法恢復原來的巔峰人數,也沒有滅族,就那麼維持著一個詭異的平衡。
說到這裡的時候,現任的恩族長合上那本陳舊的縣誌,悠然長嘆:
“是我們的先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我們罪有應得。”
“可是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這個詛咒到底要延續到什麼時候?”
“以前,不論我們在神龕如何哀求,神明都沒有再度降下神蹟。我們一直以為,祂拋棄了我們。”
“或者說是我們的族人先拋棄了祂,所以祂也放棄了我們。”
“可是今日祂又出現了。在雪崩來臨之時,是祂顯出神蹟,拯救了你們!”
“那個畫面我看到了,祂漂浮在半空中,那麼的神聖!”
說著說著,恩遠族長的語氣激動了起來。
他激動地站起來,手舞足蹈地說:“我們的神明啊,祂回來了!我們的神沒有徹底將我們拋棄,祂給我們留了這一線的生機呀!”
他一激動,整個人就劇烈地喘息了起來,彷彿心臟已經難以承受負荷。
潘茂都怕他隨時會掛掉,趕忙道:“你先冷靜,冷靜下來慢慢說!”
恩石見狀,趕忙從恩遠的口袋裡翻出一瓶藥丸,開啟瓶蓋取出一粒藥丸喂他服下。
藥丸下肚,恩遠心臟的不適感才慢慢緩解了下來。
他解釋道:“我33歲的時候查出來心臟不好,後來就越來越嚴重,最近感覺這顆心隨時都有罷工的可能。”
“我死了不要緊,可我不想我的孩子,不想我們恩氏一族世世代代再繼續揹負這樣的詛咒。”
“若是有機會見到神明,我想在死前問一問神明,我們的族人什麼時候才能解除這可怕的詛咒?我們可還有贖罪的機會?”
俞北冥忽然開口:“既然如今留下來的都是當年未曾參與弒神的人,為什麼神還會對你們降下詛咒?”
“不知道。”恩遠遙遙頭,“也許神明怪我們,在關鍵的時候沒有誓死扞衛祂的威嚴。又或許,縣誌上記載得並不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