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我用手搓了搓臉,轉眼看向一旁默然不語的眾人,淡淡的問”現在要我做什麼”?許久不講話,舌頭有些發硬,聲音聽起來也分外模糊。
陰影兒裡閃出個太監,烏漆抹黑的也看不出個形象,只是聲音還算清楚,”您先休息吧”,說完就從腰上掏出了一串兒鑰匙,並快步走到屋門口嘩啦一聲開啟門鎖,閃身進去,不一會兒,屋裡亮了起來,那太監出現在門口,並躬身請我進去。
我也不想多問,就抬腳邁了進去,屋裡到也還整齊,床褥也是新的,只是隱隱的有些黴味兒傳來,不過卻比二十一世紀時的破敗好的太多了,我忍不住苦笑。身後早有兩個小太監,一個沏了壺熱茶來,一個手裡卻端了幾碟子點心,香甜的味道隨風飄了過來。
我轉頭看到床前有個書案,就情不自禁的踱了過去,一令宋紙,一方端硯,兩錠徽墨,還有粗細不一幾隻狼毫就那麼整齊的放在案上。我一怔,順手拿起一隻小狼毫在手中端詳, 那幾支筆還有硯臺竟是我日常用的, 一絲諷刺湧上心頭,轉眼看看一旁恭敬伺候著的領頭太監,”還真是周到呀”。
我的譏刺如同灰塵般飄落在那太監肩頭,他以一種拂都不想去拂的態度恭聲回說,”福晉請早些安歇吧,若是有什麼吩咐,請吩咐奴才就是了,奴才賤名王福兒”,說完他看了我一眼。我下意識的張了張嘴,卻只是揮了揮手,他打了個千兒,領著兩個小太監出去了。
我在那兒愣了一會兒,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只是緩緩的坐在了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股普耳的味道隨著熱氣緩緩圍繞住了我,我閉著眼,也不想喝,只是單純的感受著手中許久不見的溫暖。
方才竟想去問那太監關於胤祥的訊息,也許是這幾天被關的太久了,腦子都遲鈍了起來,竟想去做一些往日裡決不會做的蠢事兒。忍不住向四周看看,窗,牆,梁,柱……我曾跟小春說過,命運只是人們對事情無法解釋的藉口,而根本不會去管那其中的苦痛和悲傷,如果被人說,這就是你的命,那一定是糟的不能再糟的結果。
想想當時說這番話的我,一定是語重心長,先知先覺的樣子吧,可看看現在的自己,那時的話簡直就是一個笑話,被命運這隻手撥弄過來又撥弄過去而不自知的的卻是自己,可惜小春兒看不到了……想到小春兒我心裡一堵,甩甩頭不再去想,數日前十爺那句”淫亂宮廷”已經說明了太多問題了,我曾盡力去點醒她,可結果依然如此,甚至累及胤祥生命。如果這時小春兒再跟我說一句,”這就是我的命”,恐怕我也只有點頭的份兒了。
想到胤祥心中卻是一痛,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康熙應該是依然囚禁著他吧。若是這時讓他知道了我的所作所為和處境……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不敢再想下去。
可能是拘禁的太久,我有些晨昏顛倒,現在一點兒睡意也沒有,仔細想了想,就拿了錠墨,在硯臺裡緩緩的磨著。用狼毫沾滿了墨汁,懸腕於紙,並遲遲不能下筆,只覺得心中有著千言萬語,卻字字無法吐露。
“啪”一滴墨汁濃濃的跌在了雪白的宋紙上,濺起點點墨痕,看這斑斑點點的紙張,一股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我刷的一聲把紙團成一團兒,狠狠的扔了出去,紙團兒輕飄飄的滾落到了角落裡。
定了定心,我決定把我知道的所有好玩的相聲,笑話兒都默寫出來,胤祥最喜歡聽這些,每次聽了都是前仰後合的,那時他的笑容裡沒有一絲陰暗,那是我最喜歡的純粹笑容。想到這兒,我飛快的下筆,彷彿有人在追趕似的,一張又一張的寫著。
寫著寫著,心思澎湃,想說的話竟如潮水般傾瀉了出來,我喃喃自語,彷彿胤祥就在紙上與我面面向對,寫到高興處我忍不住笑出聲兒來,寫到艱澀處眼淚也情不自禁的落在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