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日子見吧。”
子濯禮貌的和我告別,臨走時眼裡竟還閃爍著期待和懇切,毫無心機的掩飾,反而更令人覺得茫然。
子濯和佳佳的婚姻會形成這樣的局面其實是他們兩個誰都不覺得意外的事情,尤其是子濯,他甚至樂於看到這樣的結局。子濯從一開始便不滿意佳佳,佳佳性格倔、嘴巴厲害,而且不漂亮,並不是子濯喜歡的型別。
子濯喜歡思雅,這點佳佳知道;子濯和思雅已經是多年的情侶,這點佳佳也知道;但是子濯的媽媽不同意子濯和思雅在一起,而極力撮合子濯和佳佳,這點佳佳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其實在外人看來,佳佳的努力是有一些委屈的因素在裡面的,但是沒辦法,佳佳就是喜歡子濯,從小就喜歡,所以佳佳心甘情願的接受著兩家父母的安排,並在他們的推動下“擊敗”了思雅和子濯結婚,子濯的心有所屬,佳佳裝作不知道。
其實如果不是思雅的退出,佳佳也是未必有機會的。
思雅出現在子濯的視線中,幾乎是以一種女神下界的姿態。在浪漫的如同烏托邦一般的校園裡,思雅穿著白色的長裙從禮堂的臺階上走下,凡間幾乎一半的男孩便都被攝去了魂魄,中毒最深但卻唯一得到解藥的一位便是子濯。在子濯眼裡,思雅便是完美的,她美麗、安靜、清雅得永遠像高山流水,在子濯心裡,思雅也是無可取代的。所謂千金易得,知音難求,子濯覺得自己和思雅的靈魂契合度總是能達到人類極限的高度。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大學四年、研究生三年、工作兩年他們一直攜手走過,思雅便是註定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子濯早已經這樣根深蒂固的認為了。
可惜一切看似一眼便可看到底的故事便總會有變數,子濯和思雅的愛情其實也並不是一番風順的。隱隱的亂流便是子濯媽媽的反對,這股力量逐年加碼,從大學時代的不置可否到研究生時代的暗中拆散一直升華到畢業工作時的明令禁止,越演越烈。
子濯的媽媽對思雅的反感根深蒂固,但她的喜好卻也不難琢磨,像子濯媽媽這樣的父母其實都是類似的,她們的心裡兒子所在的是一個至高無上的高度,而兒媳只能佔據一個輔佐的位置,所以她們欣賞的兒媳婦必須是善於家務善於生活善於管理丈夫的型別,統稱為“過日子的人”,佳佳便是一個典型,而思雅便是一個反面典型。
思雅在工作上的能幹和家務上的生疏被她們視之為“不顧家”;思雅的清高被她們解讀為冰冷得“不懂人情世故”;思雅的現代派被她們視之為“自私”而會讓她們的兒子受罪。所以子濯的媽媽非常反對思雅和子濯的戀情,這種反對是不容辯駁的,是必須要子濯從中二選一的。
子濯最初低估了媽媽反對的力度,並心存幻想,打算依靠懷柔政策和鍥而不捨來打動媽媽的心,而子濯媽本人的態度則永遠只是那四個冰冷的字:“堅決反對!”子濯已經做好了負隅頑抗的準備,他大義凌然、視死如歸,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可惜思雅並不配合子濯,子濯媽的反對給了思雅無法釋懷的挫敗感和羞辱感,使得思雅已經萌生了退意。思雅認為自己這樣的女孩是不該遭受這樣的待遇的,她覺得自己是一隻蓮,只需出汙泥而絕不需要和汙泥戰鬥,她只想靜靜綻放在某處等待懂得欣賞的人去欣賞,要她苦苦哀求的努力,她其實並不希望自己做到。所以也許子濯和思雅曾經契合度非常高的靈魂其實都存在完全陌生的反面,一轉身,也許就是一輩子。
思雅和子濯分手的那一天,依然是以一種出塵的優雅方式完成的。那天颳著不大不小的北風,思雅向子濯表明了心意,然後客氣的握了握子濯的手,之後轉身飄然而去,她頸間的白色圍巾隨風飛舞,在空氣中畫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她的手拂過被風吹亂的長長的頭髮,姿勢很眷戀,卻始終不曾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