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暖,他穿了一身黑工裝,脖子上帶著銀質項鍊,看臉色應該不錯。他並非一人,而是攬著一個……男生。
那是個很帥氣的男生,個子比我高,爽朗的大笑,準確說是與我完全相反的型別。
兩人不知說了什麼,都笑了起來,池萬裡眼神十分溫柔,很自然地歪頭親了一下對方的額頭。他看到我了,冰冷犀利的眼神,就這麼盯著我,從額頭親到對方的嘴唇。
有那麼四五秒,我思緒抽離,想起永昌江,腳下踩的不是堅實的地面,而是漆黑的江水。
「江江!」王思怡她們到了。
我再回頭,只能看到兩個人相依的背影。
大概是老天爺的安排,特地處罰我,處處安排我們相遇。買奶茶時,兩人拉手排在我們前面。
王思怡拉著我走:「婉婉你幫我們排,我們去取票。」
「哎?幹嘛呀,不要丟下我~一起好不好?」周婉婉可憐唧唧地拽著王思怡的手臂。
大概是動靜太大,池萬裡身邊的男生回頭,他應該是不認識我,倒是認識周婉婉和王思怡,轉身跟池萬裡說了兩句。
這時,周婉婉才發現二人,喃喃道:「我不想喝了,最近……最近戒糖!」
「那咱們走吧。」王思怡拉著她離開。
「你不是喜歡喝芋泥奶茶嗎?」我淡淡道,「我來買吧,你們倆去取票等我。」
周婉婉愣住,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的……我很喜歡!」
王思怡鬆開手:「隨你。」
我站在隊尾,跟他們隔著一對情侶。
「您好,要點什麼?」
「三杯芋泥奶茶,全熱,少糖。」
我付款後拿著小票站在裡他倆最遠的外圍,偷窺著池萬裡的一舉一動。男生拎著兩杯檸檬冰水,插上吸管才遞給池萬裡,後者很自然接過來,兩人指尖相交,轉身走過來。
我連連後退,企圖掩藏自己的蹤跡,但不小心踩到後面女生的腳,女孩嚇了一下跳。
「沒長眼嗎?!」
我還沒來得及道歉,她的男友勃然大怒,推了我一把。好巧不巧,撞到迎面走來的二人。
嘩啦一下,冰水撒到我頭上。
「沒長眼嗎。」
我抬頭,池萬裡舉著空杯子。
他身旁的男生勸道:「哥,走吧。電影快開始了。」
池萬裡面無表情地走過,哐當一下,空杯子扔到我身旁。
我平靜地拂掉脖子上的冰塊,撿起杯子,扔進垃圾桶裡。我去洗手間沖了一下頭髮,水花落到眼裡,又用髒了的外套擦了個半乾,穿著單薄的襯衫去找她倆。
「你怎麼了?」王思怡問我。
「電影快開始了,先進去吧。」
一進去我就感嘆,在池萬裡眼裡我真是陰魂不散吧。我們三個坐在第八排,他們倆在第六排。燈暗下來的時候,我眼神不受控制地去看他的發梢。說起來我真是厚臉皮,即使這樣也沒有體會到刻骨痛苦,該如何描述這種感覺呢?大概是隔著一層毛玻璃感知世界,一切都模模糊糊,朦朦朧朧,大腦無法準確產生特定感情,因為引起刺激的訊號都不完整。
我的一部分,被永遠困在了永昌江上,那個破舊的船艙裡。回來的,不過是一副軀殼,再也沒有去愛的能力。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坦然的接受了這樣的命運。白青山說年少時愛人,年少時失戀,總會好起來,我卻不以為然,只覺得一輩子都看到頭了。
不知這樣的我是否會讓池萬裡感到痛快。
這大概是我僅有的用處。
頂燈倏然亮起,電影散場,我沒有動,長長的幕後製作者名單從無人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