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為了慶祝喬遷之喜,也為了答謝這段時日幫著他蓋房子的同村人,朱永武喊了江有成和江有福家幫著張羅了一頓大鍋菜,請村中的人來吃。
五花肉片,大白菜,土豆,炸成塊、表皮金黃的豆腐,粉條,再加上春季裡頭長的最茂盛,也最鮮嫩的蒜苗,最後再放點豬油進去,香噴噴地熬上一大鍋。
大鍋菜熬得越久,滋味越濃,尤其是從晨起便開始熬煮的大鍋菜,到了晌午時吃,肉味已經浸進每一種蔬菜裡,無論吃什麼菜,都覺得是濃香無比。
這樣的大鍋菜,要連吃上兩碗才覺得過癮呢。
不過來吃飯的人,也都知道朱永武一個人帶著孩子在江家村落戶不容易,修房子,給祠堂捐錢什麼的,已是花掉了手中大部分銀錢,這會兒手頭只怕也是不寬裕的,便只都舀上一次。
舀的時候也不讓朱永武舀太滿,差不多便把碗往一邊挪,“夠吃了夠吃了,吃不了那麼多,舀多了也是浪費……”
甚至有的也不好意思吃人朱永武家的二和麵饅頭,只從家裡帶了餅子,往那大鍋菜碗裡頭泡。
湯汁味濃,泡點餅子進去,吃起來味道更好。
農家人吃飯也不講究,不必非得要桌子凳子的,或站著,或蹲著,三三兩兩的,一邊說著話,一邊呼哧呼哧的吃著大鍋菜。
朱永武瞧著這樣的熱鬧的景象,這臉上的笑是又濃了幾分。
哐當!
張氏把手中的水瓢用力地扔到水缸裡頭,一邊更是忿忿,“這大鍋菜熬得這麼香,味兒從村邊都飄到這兒來了,得放多少肉,放多少豬油?”
“里正還說這朱永武父子倆外頭來的,人生地不熟的,往後村裡頭能幫襯的也幫著幫襯一把,真是睜著眼說瞎話!房子一蓋就蓋三間大瓦房,這蓋房子的飯做得油那麼大,一看就是有錢的主,還用得上咱們幫襯?”
“江有成也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人,有錢跟跟外頭那些不知道底細的人合夥做生意,就不知道跟自家二哥合夥乾點啥?這銀子就知道往外頭扔!”
張氏越說是越生氣。
能不生氣麼?
朱永武家蓋房子的時候,是江有成幫忙張羅喊得人,這村子裡頭會泥瓦活的人喊了個七七八八,唯獨沒喊他們家的人。
這不是明擺著跟旁人說,看不起他們二房麼?
行,這幫人蓋房子是出力氣換頓飯的活,太辛苦,也不划算,這不叫他們二房也就不叫了,這修燒瓷的窯是正兒八經給工錢的活,這錢既然都要給出去,給誰不是給,為啥也不叫他們二房去賺個工錢?
非但不叫,還在她喊江春河去尋江有成說幫著蓋瓷窯的時候,說什麼人已經夠了的話,把江春河給攆了回來?
簡直氣死個人!
張氏怒氣衝衝的,要不是惦記著手中的木桶是剛修補過得,只想把手中的木桶給摔個稀巴爛!
“娘,晌午做啥飯?”江春河揹著鋤頭回來,進院子後便嚷嚷了起來,“忙活一大晌,快餓死了。”
江春河肚子裡頭也窩著火氣。
房頂塌那回,他遭了老大的罪。
身上和臉上砸的到處都是傷,胳膊也折了,最關鍵的是臉都破了相,嘴角那更是劃了個大口子。
結果這傷都沒養幾個月,就讓下地幹活。
而且還要盯著他,不許偷懶。
好氣!
家裡頭又不是隻有他這一個男丁,那不還有江春寶的嘛。
就算要去私塾讀書,可也老大不小,手能提,肩能扛的,又是花那麼多錢的主兒,他不幹活,凡事就指著他這個當大哥的幹活?
江春河一想到這個就著急,肩膀上的鋤頭也是“哐當”就扔到了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