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略微一緊,那一瞬間,他分明是想要說什麼的,可在對上禾晏擔憂的目光時,他又決定什麼都不說,只低聲道:“屬下愚笨,想不出來。”
禾晏又扭頭看向樓上,手中僅剩的半塊饅頭越捏越硬,她卻是再沒有吃過。
這夜,徹夜難眠。
天一亮她便去了顧辭房外,敲門未應,叫他也未應。
禾晏還以為他悄悄走了,慌忙推開。房門,見他還睡著,這才鬆了口氣。
“大人。”她近前叫他,藏了一晚上的疑問,她定要問了才能安心。
連著叫幾聲,仍是不見他回應,禾晏這才急了,上前晃了晃他的身體:“大人!大人!”指腹滑過他的手背,禾晏怔住,竟這樣燙!
“薛易!”她回頭便叫。
薛易急急趕來,直聲問:“怎麼回事?”
“大人病了!”禾晏急得不行,握住他的手,又摸摸他的臉,“我怎麼叫他都不醒,你快去請大夫!”
大夫很快便來,看過之後卻猶豫著說不想事染了風寒。
“什麼叫不像?”禾晏當場就急了,“都這樣燙了怎不是著涼?”
薛易的聲音一沉:“好好治,銀子不是問題!”
大夫一看這兩人都不好惹,有些哆嗦道:“現在也不是銀子的問題,只是這位公子氣虛體弱,應是長期憂思憂慮,以致鬱結於心,分明是虧損了元氣。又因奔波勞累,這一歇病就發了,我……我也無能為力啊!”
禾晏紅著眼睛道:“我不要聽你這些廢話,你把人給我治好!”
大夫明顯被禾晏的口氣嚇了一跳,薛易見他驀地退了半步,又退一步,突然極快地出手拎起藥箱便衝出去,跑了!
“喂!”薛易欲追出去,卻被禾晏拉住,禾晏忍住眼淚,咬牙道:“去僱馬車,我們回京!”
京城有簡沅,還有最好的太醫,一定可以把顧辭的病治好的!
薛易快步出去了,禾晏坐在床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這段時間顧辭的身體一直不好她是知道的,過去幾年她雖不在他身邊卻也明白他心裡所承受的巨大壓力與擔憂,這一切的一切她都瞭解的!
容祁還說要放他們離開,禾晏就是不能接受這個時候他卻病倒了!
薛易僱了馬車來,還特意加軟了裡面的墊子。
馬車出了鎮子快速朝京城趕去,及至傍晚,尚未瞧見任何鎮子,天卻下了起了大雨。眼下正值冬日裡,一下雨天就特別冷,再外又無法生火,薛易只得找了棵大樹停在下面躲雨。
禾晏讓薛易進馬車躲雨,他卻執意穿著蓑衣守在外頭不肯進來。
那時因為嘉善的事禾晏曾恨極了他,卻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們會在一起共患難。
禾晏不免嘆了口氣,誰說不是世事無常呢?
不知多了多久,外面的雨終是小了些。
顧辭醒了。
“大人!”禾晏驚喜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她握了握他的手,身上的熱度退了些。
他扶額坐起來,皺眉淺聲道:“我睡沉了嗎?”
“嗯!”禾晏狠狠點頭,將一路帶著的雞湯遞給他,“喝點吧,肉都讓我和薛易吃了,就剩下這點湯了!”
他只一笑,端過便喝了幾口,外面雨聲他早已聽得,又是夜裡,這湯竟還有些溫。
清淺眸華略過禾晏含笑的臉,顧辭明白,這湯定是讓她一路揣在懷裡捂著。
“好喝。”他望著她笑。
禾晏極力掩起內心傷懷,擠出笑容道:“你若不睡沉,還有更好的!”身後接過盛湯的小瓦罐,她這才小心問,“睡得好嗎?可有不舒服嗎?”
顧辭搖頭,已轉身問:“薛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