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度地將這種痛苦兌現成快樂,坦然地欣賞盛放在痛苦之上的豔麗之花。”
——亞歷山大語(《風之帝冠——亞歷山大大帝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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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倫歷一八九四年五月八日午後,朝會正在進行當中。
帝都皇峨“凌天”大殿之上,王公、大臣、武將雲集,眾人臉上均是一片灰黯之色,這些帝國的重臣平時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現在卻一個個如鬥敗的公雞,更宛似待辦的死囚般等待著秋後的處決,甚至缺乏了垂死掙扎的勇氣。
朝會進行了一個多時辰,卻毫無任何實質性的進展,連簡單的投降或戰略都提不出所以然來。
面對著我的宰相馬塞洛。莫拉雷斯此時亦是滿臉愁容,悲傷的神色就好像再一次經歷了喪子之痛——其實距離這種結果也不遠了。
而我和利冰蘭則站在大殿上冷冷地旁觀著這一切,緊抿著雙唇,久久不發一語,彷彿一切都和自己無關似的。
抱著小亨利坐在皇座上的攝政王愛蜜莉雖然極力挺起酥胸,強自鎮定,維持著統治者的威儀,但也無法掩飾住國難當前的重重憂慮之色。
而擁有一雙幻瞳、明豔照人、形若帝王之師的太子太傅尤麗葉則躬身君側,夢幻般的眸子不見任何情緒的波動,渾身散發著超然而冷漠的氣質,彷彿對任何事物都漠不關心,又像是對事物有著超越於表層的深刻領悟。
在帝國政制中,當太子加冕稱帝后,原來的太子師並不隨太子身份的改變而僭稱帝師,而是仍稱太子太傅,承擔輔佐幼主主政的職責,無帝師之名卻有帝師之實。
“亞歷親王、利大元帥,兩位可有應對之策?”愛蜜莉公主終於忍不住向我們垂詢。
我淡淡一笑道:“我能有什麼對策?微臣年薄識淺,殿上袞袞諸公無論經驗與見識均在我亞歷之上,其中更不乏才智高妙之輩,如果連諸位都束手無策,微臣更無良策了。”
愛蜜莉知我是推搪之詞,不滿地瞟了我一眼,對利冰蘭說道:“利大元帥是舉世無雙的名將,對扭轉劣勢,擊退眾獠,定國安邦,當已有定計吧?”
利冰蘭輕搖螓首,說道:“冰蘭一介女流,為人妻者,顧全的是小家小政,對大家大政,則非心力可遞。我夫君尚無計可施,冰蘭更愛莫能助了!”
言下之意是唯我馬首是瞻。
愛蜜莉被我們的夫唱婦隨和閃爍之詞弄得臉色微變,卻不好發作,只得說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值此帝國存亡之秋,利卿是國家重臣、陛下之股肱,當為國家盡力,替主分憂,豈能只顧家室而忘記大義!大殿之上,帝國之樞,只論君臣,不問私情。利卿私而忘公,豈是身為人臣的本份?何況國家國家,沒有國,何來家?”
利冰蘭不為所動,向我投來深情的一眼,淺笑道:“古語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見家在國之前,何況冰蘭一個小女子,若不能盡好當妻子的本份,更不可能做好為人臣的本份了——如果冰蘭連家都無法主理好,如何奢談治國安邦之策呢?”
這時,我介面道:“殿下此言差矣!微臣與冰蘭新婚燕爾,已獲陛下准假在家,以帝制論,此時身份不過平民布衣,無權過問軍政大事,殿下如此苛責,不是為難我們麼?何況微臣夫婦久疏朝政,閒賦多時,殿下在此時問計,何如問道於盲?家中尚有事等待微臣回去打理,如陛下、公主殿下並無他事,請恕我們告退了,我與冰蘭還要為添丁弄兒而努力呢!”
愛蜜莉公主被我在大殿上幾近無賴的一番話弄得呆了呆,然後緊繃著俏臉,卻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