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如果換作別的地方,這三位神國七律的年輕強者,只怕早已經劍光微寒而起,便要把陳長生殺死,但這裡畢竟是大周皇宮,他們身為南人,只能暫時隱忍,等著周人先行處理。
處理來的極快,徐世績臉色陰沉,盯著殿門口的陳長生,寒聲喝道:“哪裡來的混賬東西!居然敢在宮內喧譁!來人啊,把此人給我押出去!”
從前線調回京都後,他因為聖後孃孃的信任,與薛醒川一內一外開始共同主持皇城防禦,皇宮裡的侍衛御軍,都是他的嫡系部屬,聽得他這聲喝,十餘名侍衛便向陳長生圍了過去。
徐世績盯著陳長生,眼神極為不善,滿是警告與毫不遮掩的殺意——他不會給陳長生任何說話的機會,如果真逼到了那一步,他會命令那些侍衛,直接把陳長生殺死。
殿內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的殺意,但沒有聯想到別的地方,因為他是徐有容的親生父親,換作自己,如果有人敢在自己女兒的訂婚宴上鬧場,大概一樣也會有殺了那人的衝動。
那些侍衛沒能制服陳長生,因為有人站在了陳長生的身前——落落不知何時離開了國教學院的位置,手執落雨鞭,看都沒有看那些侍衛一眼,視線直接落在大殿深處莫雨的身上。
緊接著,又有一個人站到了陳長生的身前。
唐三十六。
先前陳長生和落落離殿之後,唐三十六才來到未央宮,所以他沒有看到他們二人,而且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名神國七律第四律關飛白的身上,直到後來落落回到未央宮,卻依然沒有看到陳長生的身影,他才開始覺得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陳長生為什麼要反對徐府與秋山家的這門婚約,他只知道陳長生和徐府之間有恩怨,不過他也懶得去想那些問題,既然有人要對付陳長生,他當然要站出來。
徐世績神情愈發陰冷,看著攔在陳長生身前的落落和唐三十六說道:“我不管你們是誰,有什麼來歷,但今夜本將要捉拿欽犯,如果有人敢攔,休怪我下手無情。”
“欽犯?”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在徐世績身邊響起,有些茫然的感覺。
說話的人是教樞處主教大人。
老人家剛剛睜開眼睛,確實很茫然,似乎剛剛醒睡。
他向四周望了望,然後問徐世績:“哪裡有欽犯?”
這句明知故問的話,讓徐世績臉色很難看。
主教大人順著所有人的目光望向殿門,看到陳長生,彷彿才明白過來,說道:“這小傢伙是國教學院的學生,我親自簽發的名冊,不會錯,現在即便遲到了,也不能算是欽犯吧?”
殿門處的侍衛們望向徐世績。
徐世績臉色更加難看,他終於確定了主教大人的立場。
陳留王有些無奈,向主教大人解釋道:“先前他出言反對這門婚事。”
主教大人看著殿內的人們,微笑說道:“既然有問世人這一環,自然也要允許有人反對,如果說不允許有人反對,殿下先前何必發問?如果規矩都可以不用尊重,想訂婚便訂婚,那何必還來我大周提親?”
從邏輯上來說,這話無可辯駁。
於是南方使團的人們更加憤怒,很多人對主教大人怒目相向,但老人家卻再次閉上眼睛,彷彿要繼續睡覺,根本不在意這些鋒利如劍、或是寒冷如冰的目光。
主教大人繼續閉目養神,他說的話卻為這件事情定了調子,至少從表面上看來,這代表著國教的態度。
有資格質疑他這番話的人不多,莫雨自然是一個,但她什麼都沒有做,緩緩坐回席間,神情微異,因為她先前注意到,陳長生走進殿門時,有隻黑羊同時消失在殿外的夜色裡。
她當然知道那隻黑羊代表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