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夠達到目的,而且又不傷害別人,那麼他人的看法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他要拿大朝試的首榜首名,現在最大的優勢便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實力境界究竟如何,就連落落都不知道,同時,有教樞處的幫助,他對其餘考生的實力境界瞭解的非常清楚。
所以當他看到亭子裡那名少年時,他生出很多不安。
那名少年太神秘,顯得有些深不可測。
在微寒的春風裡,那少年穿著單衣,袖子捲起,露出手臂,似乎毫不畏寒。
在教樞處提供的資料裡,這少年是摘星學院的考生,叫做張聽濤。
陳長生相信那不是他的真名。
這名少年根本沒有參加文試,最快穿過林海,最早越過曲江,來到林間,走進亭子,便再也沒有動過。
無論是苟寒食還是天海勝雪過江,還是落落過江,又或是他騎鶴過江,江畔草甸上如何熱鬧,他都沒有從亭子裡出來。
這名少年甚至沒有向江邊望上一眼。
他孤獨地站在亭間,於是亭子與這座山都孤獨起來。
這樣孤獨的人,不可能叫取名聽濤。
於岸邊聽濤,看似影單脫俗,實際上還是心向喧譁。
“如果我沒有認錯,他的真名應該叫折袖。”
唐三十六看著亭子裡那名少年,神情非常嚴肅,“……這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第139章 狼族少年
聽到這句話,陳長生知道了亭子裡那名少年是誰,從認識唐三十六開始,直到在國教學院裡同窗的這段日子,他從唐三十六的嘴裡,聽到過太多次狼崽子這三個字,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原來那頭小狼一直在北方。
狼不是狗,狼崽子自然也沒有狗崽子那樣的侮辱意味,唐三十六以及青雲榜上的很多少年天才,都習慣用狼崽子這三個字來形容北方那個可怕的少年,實際上是刻意想讓自己保持一種平行的視線,拉近某種距離,實際上隱藏著的意味是……敬畏。
陳長生第一次聽唐三十六提到狼崽子三字,是在天書陵前的客棧裡,當時他就覺得唐三十六說出這三個字時的情緒有些複雜,帶著忌憚甚至是某種尊敬,要知道像唐三十六這樣驕傲的少年,即便秋山君和苟寒食這樣的人物,也不可能讓他發自內心尊敬。
他沒有問唐三十六那個狼崽子究竟是誰,也沒有打聽過那名狼崽子的來歷與師承,因為當時他的全部時間精力都用在修行學習方面,而且按照唐三十六提起時的語氣,那個狼崽子彷彿在遙遠的天邊,那麼他自然不會去理會。
直到今天在離宮前,對著那輪朝陽,他的視線落在這名只穿著單衣的少年身上,便再難以移開。直到此時,他終於知道,這名少年擁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名字——折袖,想必此後他想要忘記這個名字,也會變得非常困難。
“憤怒的折袖……”落落站在他身邊,看著亭下那名少年,輕聲說道:“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他。”
陳長生聽著她的聲音有些微顫,微異低頭望去,只見她看著那名少年的目光裡充滿了同情,不知為何,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
“我想,在場的所有人應該都是第一次看見他。”
唐三十六看著那名少年,神情複雜說道:“從出生到修行再到開始獵殺,他一直在北方那片寒冷的雪原裡,從來沒有離開過,連擁雪關的人都很少看到他的身影,更不要說我們這些活在太平盛世裡的傢伙。”
聽著這番滿懷感慨的言語,陳長生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後問道:“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個妖人。”
唐三十六看了落落一眼,說道:“真正的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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