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肌膚上,隱隱覺出指跟的老繭。
竟是有功夫在身的。
方才身上珠釵皆被卸去。那用來自保的匣子自也在其中,憑她一己之力,如何從這精緻牢籠出去,不,她不能逃,她也逃不得,如今能想的,便是如何在這裡堂堂正正出去,如果暗道地圖一成,她的生死便在皇帝一念之間,女兒與江山之間,孰輕孰重,不用猜便已經知道結果。
她會因這地圖而死,也會因這地圖而生。
扶她的那嬤嬤正目光平淡瞧她,她回眸嫣然一笑:“謝嬤嬤。”
那嬤嬤一怔,似是聽明白了,與另一人眼神交流,便過來將那寬袍披在她身上,她心中震驚,這兩人原是又聾又啞,需看著她時才能明白她說什麼,想來也是不識字的,即便她問了,她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禁苦笑,她的父皇,實在是用心良苦。
兩人領她至一間密室,卻是另一番光景,四壁皆徒,唯見一堆堆成閃的書籍,靠牆的東側一張硬木矮桌,其上文房四寶皆在,除卻用來盤坐的蒲團,再無其他。
這樣的環境,她卻是滿意的,設定機關最忌吵鬧,如今身在密室,侍奉的兩人又又聾又啞,自不會前來吵她,且室內並無繁華裝飾,雖是清苦,卻容易讓她凝神苦思。
白貂卻極是乖覺,自己全成了一團,動也不動,只有到了用膳的時辰,門上開啟一個四方的口子來,一人一獸的飯食便會準時送來,白貂吱的一聲興奮跑過去,再無聲響。
壁上燈光照的室內皆亮,投在地上寂寥的影子,寂寞的彷彿世上只剩了她一人。
她站起身來隨意抽出一本書來,皆是外面難得的典籍,不想觸到一個微小的凸起,她因自學了這些東西,對機關秘術一向敏感,用指腹摩挲了一陣,果是一個嵌在書裡的機關,忍不住便笑,這書的主人定是個機關高手,連一本書也不放過,一按,一張紙箋飄然而落。
上面卻是極秀麗的小楷
井底點燈深燭伊,
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其下簡短的四個小字:相思成灰。
她心裡難言的惆悵,握住紙箋就勢往冰冷壁上一靠,歪頭唯見堆積成山的書籍……兩人連夜回府,私下裡也未來得及說一句話,顧昭媛又在病中,他亦不能出府,不知可與她一般,在這一片寂靜裡,會想起她。
忽又覺得不對,費了這樣大的功夫,只為藏半首詞,顯然不合邏輯,將那箋子在宮燈火焰上一烤,秀麗的小字果然漸漸顯現。
“他佈置的很周全,我很喜歡,他也說,這樣清苦,他會心疼,我心裡卻是高興。”
“他說,我會常來看你,我佯怒告訴他,不許來,你來了我可就畫不下去了。”箋子最下方卻是恨恨的一句:“他竟真沒有來。”
上官漫不禁笑了,那女子嬌嗔的笑意在腦中栩栩如生,陷於愛戀中的女子,都是這般口是心非的可愛。
可這女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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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二十五章
是許久不見的昭陽。
在姝璃宮裡看見她,實在是一大罕事。
太子明顯的蹙起眉:“你來這裡做什麼?”昭陽眼風一掃上官漫,在她身畔的赫連玳瑁身上一頓,忽有轉回來,笑吟吟道:“赫連大人新納的側室是我的表妹,這也是親上加親,依著禮數我也該來看望一下十二妹。”
她看不得她舒服,非要在這種時候往她心上插一刀。
上官漫笑道:“有勞姐姐費心了。”纖細蔥指卻在赫連瑜掌心狠狠一掐,抬起臉來笑容溫柔:“我也有些累了,先行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