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色的青松在皚皚白雪中愈發身姿挺拔。她於樹下站立片刻,其上柳絮紛飛,撲簌簌落地,有一串積雪隨風落下,激得她頸項冰涼。
玄音心意已決,將道袍系在腰間,雙臂用力,試著抱住最大、最高、最為茂密的一顆柏樹。
“樹兄,若你能助我逃過此劫,孫昭定當供養你百年無憂。”
踏上高而陡峭的百級臺階,齊驍已至曲陽觀的大門,回首再望向石階之下,掃地的女冠已經不在。齊驍眸光一斂,心中疑惑,忽有一白衣男子奪門而出,步伐急切氣息紊亂,卻偏又生得風度卓絕羨煞旁人。
“衛相何去?”齊驍唇角一提,擠出幾個字。
衛相神色緊張,“大將軍可知,觀中竟沒有一位叫玄音的!”
齊驍面色一凜,“不可能!”
他大步向前,將曲陽觀的憑虛道長一把揪住,“玄音在何在?”
憑虛道長是個四十餘歲的女子,哪裡經得起他這般折騰,冷風驟然灌入口腔,她不由咳嗽起來,“早課時還在觀中,此時卻不知哪裡去了!”
他二人連夜趕來,不可能有人提前通風報信。況且曲陽山下已經被羽林軍團團圍住,莫說是個女子,就算是一縷遊魂,恐怕也插翅難逃。
“大將軍息怒。”白衣男子將咳嗽不止的憑虛道長解救出來。
“衛相難道有更好的辦法?”齊驍冷哼一聲,眼神冷冷掃過觀中的女冠,眾女冠在此清修,未見過如此風姿容顏俊美如斯的男子,心道那青衫的齊將軍,白衫的衛相,各個都是龍鳳般的人物。
齊驍將眾女冠愛慕的眼神盡收眼底,收斂戾氣,唇角噙笑,聲音低沉惑人,“方才在外掃雪的是誰?”
衛相嘆氣,齊將軍膂力過人,百步可穿楊、兩軍對壘戰無不勝。然而他最為百姓津津樂道的,卻是無女可擋的美男計。
“可是峨眉杏眼的黃衫少女?”已有女冠忍不住,主動上前詢問。
齊驍目光一轉,向女冠望去。
女冠見齊驍不做聲,唯有一雙墨眸漆黑似無邊深夜,不由俏生生道:“那便是玄音,她是宮裡來的,和我等穿著不同。”
“唔……”齊驍分明是笑,可眼睛裡的寒冰教人不由一顫。宮裡來的、黃衫……啞女?如此便錯不了。
“多謝小師父。”齊驍的聲音沉寂而寒冷,修長的指輕輕拂過女冠的側臉,分明是被男子輕薄,那女冠卻羞紅了一張臉,含羞帶怯地露出笑容,下一刻,竟然暈厥過去。
“大將軍太過魯莽!”憑虛道長以拂塵指向齊驍,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魯莽?”齊驍收斂笑容,寒著一張臉,冷冷望著憑虛道長,“限你一日內交出玄音,否則,魯莽如本將軍,便縱火燒了這曲陽觀。”
“你……你!”憑虛道長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北有戎國,四年前舉兵大梁朔城,一路燒殺搶掠,奸、淫、婦、女無所不為,時大將軍遠赴朔城,揚言誅滅戎軍。而後之事,無人不曉。一月內朔城血流成河,再無半個戎軍,唯有城門之上掛滿戎軍首級。一時間偌大的朔城,變成野鬼空城。
憑虛道長想到此處,已然冷汗如注兩腿發軟,卻見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已經走遠。
衛相白衣不染纖塵,為這茫茫素白天地再添風流,“若尋不得公主,是否要另尋良策?”
齊驍英俊的臉上升起陰霾,“國難當頭,就是綁,也要將她綁回去!”
二人恰好路過玄音藏身的那棵大樹,齊驍冷如樹掛的聲音刺來,冰得玄音一個寒噤。
“撲簌簌”地落下了幾串樹掛,啪啪地墜於地面。
齊驍回過頭,一雙眼狠狠盯著樹上的某處。玄音隱在暗處,看不清齊驍,料想他也看不到她,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