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釘截鐵道:“不瞞老太太,我的孩子,就算是吃不飽、穿不暖,也斷然不會送她去給人當牛做馬、呼來喝去。”
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你好,你是個有教養、有氣節的!楊家自甘下流,不配跟你這般高貴體面的站在一起。來啊。請貴人出門!千萬別忘楊家的壞風氣玷汙了人家!”
大太太等人見勢不妙,趕緊地慫恿陶氏賠禮道歉。
奈何陶氏主意堅決,腰桿板得挺硬,頭面抬得老高,絲毫就沒有認錯屈從的意思。
丫頭們夾在中間不好說什麼的,便冷著臉、帶著氣地請陶氏出去。
“走,走得遠遠地!楊家廟子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老太太的怒罵聲不絕於耳,“楊老三呢?把楊正禮給我叫回來,他自己選的好媳婦兒,叫他自己決定,要媳婦兒,還是要楊家!”
夜已深。
初七覺得鼻孔裡滿是艾草燻的黑煙,他想摳鼻子,可是又不敢。
他已經陪著楊釋然一動不動坐了快半個時辰了。草垛再軟和,奈何沒有支撐,坐久了,後腰吃不住勁,就特別地痠疼。
他不敢叫疼,因為他十分確定,如果這麼說了,身邊的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攆他走,片刻不許留。
而他,其實很想陪陪這個令他崇拜無比的小人兒。
前方隔著寬闊的池塘就是楊家的宅邸。
釋然的陰鬱一如夜之陰沉,令人窒息。
沒有星星可數,初七隻好努力地辨識各種聲音:近的,遠的。
感覺快要昏睡過去的時候,身邊的人忽然開腔了:“山上怎麼樣?”
初七頓時如鹹魚翻生,感覺整個人又活了過來。他不敢表現的太輕鬆,也不敢顯得太嚴肅以加劇周遭的憋悶感。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拼命四郎”開始左右他的情緒。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隨、感受,並獲得出人意料的大開眼界和恍然大悟。
“鄰鄉有個生員,捐了五斤香油,希望能夠考個好成績;有個想要兒子的,捐了一匹素絹。還有個老寡婦,倒是出手大方,居然捐了半吊錢、兩斤桃子,個個都這麼大個兒!算起來,還是東西多,錢捐的少。不過也比以前好。……
遵照四爺的吩咐,大白師父平時做的桃木簪子、梳子、勺子,倒是都派上了用場。得了東西的,都稀罕得不得了,估計回家去得供起來。現在,大殿裡的長明燈基本能保證通宵不滅了。……
山門前的放生池也重新淘洗了一遍,挖出了淤泥,放進了一些魚苗。還抓了一大一小兩隻王八。原先缺口的地方,也重新砌了。這陣子,我們都沒閒著,裡裡外外的亂樹枝,也砍的差不離了。……
大白師父本來說要把門前通山下的路剷剷,怕是來不及了。現在正忙著拾掇傢什,準備收麥子。等到麥收完了,排出時間來,再慢慢倒騰。……
門當兒想留在寺廟裡,問四爺什麼意見。大白師父說了,他自己都沒有度牒,不是正經和尚,哪敢胡亂收徒。”
釋然打起精神,撥出一口粗氣:“只要不是剃度,光是落個發有什麼妨礙?改天變了心意,再把頭髮蓄起來就完了。”
初七訕笑道:“大白師父其實是覺得,咱兄弟是四爺的人,沒你准許,他不好收留門當的。”
這話說的十分小心,其中試探和期許的意味相當濃郁。
釋然若是聽不出來,那她就真是傻子了。
釋然當然不傻,只是眼下她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情。
自己家尚且一團糟呢,哪有什麼閒工夫管別人的生死!
因此,她的口氣就顯得很不和善:“我的人?跟著我喝西北風、受人白眼、吃人閒氣?傻子都不會這麼幹吧?”
初七沉默了,一口一口往下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