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檔案夾。她注意到他銳利的目光在她眼下的黑影處逗留一會兒,然後又轉開,點頭示意要她跟著走。
他們在緊張的沉默中,駛向別墅。他們將車開到房子旁停下,皮爾斯立即走近吉普車,急急地領著他們走向一堆曝曬在陽光下的水管及器材處,很明顯地這位葡萄牙營造商誤解了一幅草圖,凱西在向他解釋後,讓馬修去講明細節。
一輛載運混凝土的重型卡車正轟隆隆地駛向已成形的游泳池。凱西看到皮爾斯又把他的兩個小孩帶來了——他的妻子又懷了雙胞胎,產期就在這兩天,她無法應付這五歲的男孩和四歲的女孩。
她悠閒地站了幾分鐘,看著他們玩一種自己發明的複雜遊戲,馬修喚她時,才轉身回來。但她正在向皮爾斯解釋廚房的設計,她感到馬修僵直了身體。
“搞什麼……”她聽到馬修低吼一聲,同時他開始奔跑;她和皮爾斯轉身,驚恐地看到反應敏捷的馬修已經捕捉到的景象。巨大的卡車正緩緩地朝兩個孩子的方向移動,他們正背對著卡車,蹲在地上聚精會神地在軟沙上畫畫。
卡車原本停在一個小斜坡上,下面就是一大片需要鋪上混凝土的地方。它凝聚了往下的衝力,帶有可怕毀滅力量的車輛正對著兩個瘦小的身體而去。她看到馬修邊跑邊叫喊,可是卡車後面的水泥攪拌器聲音很大,一直到他幾乎跑到孩子身旁時,孩子才轉身,這時巨大的卡車已不過咫尺之遙。
馬修撲過去用手臂抱住孩子時,凱西只看到人影一閃,而似乎就在同時,滑動的金屬巨物也抵達了,然後是砰然一聲巨大的震響。她的眼睛一定閉上了幾秒,因為進入她視線的下個景象,是那輛卡車正停在為修建游泳池而挖的坑洞內,而馬修和兩個孩子不見蹤影。
她邊叫邊跑,皮爾斯和一些工人跟在她身邊,她望向坑洞,為眼前的景象所震驚。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然後她意識到皮爾斯大聲用葡萄牙文叫著,同時與幾個工人跳進洞內。
“馬修!馬修!”她聽到有人正歇斯底里地大叫,渾然不知是自己的聲音。直到站在她身旁的一個工人抓住她猛搖,並用手拍她的臉頰,等她走出昏眩的沉默時,那個工人才用他的母語一再向她道歉。
她看見皮爾斯舉起一個哭泣的孩子交給在坑洞上方的人,然後是第二個。可是馬修呢?即使她蒼白的嘴唇因為震驚而說不出話來,內心仍在呼喚他的名字,她不能忍受沒有他……
“我不想表現得很無助,可是如果有人能幫我離開這該死的坑洞,我會很感激。”她聽到那個低沉的聲音,然後看到馬修似乎是從卡車的底下爬出來,顫巍巍地站在坑洞底部,身上滿是水泥和像血跡一樣附著在衣服上的紅土。他還安全活著!他沒死!
馬修!他的名字是無聲的祈禱,一定是她靜默中的某種情緒傳達到他身上,使他轉過頭迎向她開始閉起的暈眩雙眸。她往下沉,非常快且徹底地昏倒在焦熱的地上,完全不知道他大叫著她的名字,像子彈般從坑洞中一躍而出。
“馬修……”她在他懷裡醒來,喃喃地叫喚他的名字。她的戰慄貫穿著他們倆。“我以為你死了。”她大哭起來。
“凱西,沒有事了……沒事了,親愛的。”
“來,”他扶起她,不顧她虛弱地抗議,抱著她走到房子的陰影下。
“你可能會沒命,”她想起那可怕的情景,“那輛卡車……”
“可是並沒有發生啊!”他輕柔地說:“不要想了,我也不去想了,”他再度擁住她。
“可是馬修……”
“沒有什麼可是,”他堅定地說:“我們回旅館去喝杯咖啡,你就會完全恢復了。孩子很安全,我也很好,沒事了,好嗎?”
“好。”她的聲音平板,“我現在可以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