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機器規律的響動聲,可以叫人渾然忘我。
手術完畢,手術室門口的病人親屬往往感激涕零,讓她覺得她的生命有著偉大的意義。她的生活一點兒沒有多數大齡獨身女子的空虛和孤獨,相反,她很忙碌。她的老師是國內心血管內科翹楚,連帶她也在醫學界嶄露頭角,年前接連有兩篇論文都刊登在核心期刊,這令多少人羨慕不已。半夏才進入醫院工作兩年,已經破格升任主治醫師,在醫學院裡也是最年輕的副教授。她上的課很受學生歡迎,由她帶的研究生,每學期都榮獲頭等獎學金。
她脫去手術服趕往學院上課,上完課便留下來和研究生一起討論問題,偶爾還要幫老師跑跑課題,回到家裡毫不倦怠地查閱各類文獻,瞭解醫學界最新科研成果。
她開啟郵箱,看到垃圾郵件擠滿郵箱。她挑出幾封學生髮來諮詢成績的郵件一一回復,正要關掉Foxmail,突然看到一封署名孔醫師的郵件。
她點開來一看,竟然是遠光醫院的挖腳公函。他們給出的條件倒很優越。遠光醫院她是知道的,是本市頗有名氣的一傢俬立醫院,醫療設施和醫生陣容都十分強大。只可惜她的授業恩師在這裡,她無跳槽打算,也不會因為一點兒蠅頭小利轉去另一家醫院。
十點十分的時候手機響了,她接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是孔小姐嗎?”“我是。”“我是譚諫嚴。”她微微一怔,然後記起譚諫嚴正是上一次的相親物件。
“有什麼事嗎?”對方笑道:“孔小姐還記得我?”“您的名字如雷貫耳!”她打著哈哈。對方笑聲爽朗起來,直接問道:“孔小姐什麼時候有空,不知可有榮幸和你一起吃頓便飯?”她習以為常。以前相親之後也不是沒有再約她吃飯看電影的,只是時間長了都不了了之,連她自己都找不出癥結在哪兒。
她答應,電話裡的人便問她想吃什麼,她往往都會說隨便,由對方拿主意。這樣的事她並不上心,有約她去五星級酒店的,也有人帶她上路邊小飯館,那些人起初都興致昂揚,後來卻全都說:“孔小姐,我覺得我們不合適。”開始的時候她震驚喪氣,想她堂堂名校醫學博士,長相不差,月薪不菲,獨立,工作家事一把罩,怎麼還有這許多人看不上她?
這個時候她都會想起記憶裡的那個人,是不是之前在他那裡受過傷,所以變成感情白痴,誰都不待見?
“那就上次吃飯的地方吧,那裡的西餐也還不錯。”電話那一頭男人又說話了。她想了想,回答道:“明天晚上七點我有時間。”“好,我去接你。”對方乾脆利落地回答,道別後掛了電話。這樣目的性濃厚,也不用她拿主意,多省心省力!只是母親一通通打來的催命電話叫她灰心,她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把自己嫁出去。
那時候方懋揚問她:“半夏,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可是那時候他們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也只夠去民政局領一本結婚證。
她最終沒有跟他去民政局,這樣的事情她做不到,這樣的婚姻她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沒有他家裡的支援,她也無法對自己的父母交代。
父母養她這二十年,不是要讓她連結婚都偷偷摸摸的。
可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那是她唯一的一次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
剛開始那段時間她時常後悔,後悔如果當初沒有想那麼多,如今的局面會不會好一點兒。後來才明白,即使悔青了腸子她也還是現在的孔半夏,她和方懋揚已經一點兒聯絡也沒有了。
她當初對方懋揚說:“不要緊,我們再忍一忍,咬咬牙就過去了。�